己承擔這片寂寥便好。

「宿舍住的還習慣嗎?」餐桌上,黃奕馨淡淡問道。

「還可以,室友人都挺好的。」

「也是,跟同年人住一塊才合得來。」

帶刺又不留情面,若是從前,徐愉容必定會為此傷神。可次數多了,心頭上的千瘡百孔早已結上厚厚的痂,汩汩鮮血日漸泊流。兩人再度陷入沉默,一盞燈照得餐廳明亮,氛圍卻陰暗的要人發狂。

用完餐後,徐愉容將洗淨的餐具放進烘碗機,轉過身來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背影。有些脫線的毛衣,一頭長髮束成簡單的包頭,離婚後,黃奕馨養成了節儉的習慣,衣物的陳舊以及身形的佝僂早已不是她最為在意的事物。

像是在背後長了隻眼似地,她頭也沒回,回應了看得出神的徐愉容。

「愛幹嘛就幹嘛去,別老站在那,看了就讓人心煩。」

徐愉容坐進沙發,母子倆各自於沙發左右兩端的位置。此刻,電視上正播放著晚間新聞,社會新聞、政治醜聞、娛樂圈八卦,不論是何種內容,似乎都提不起黃奕馨的興致,即便如此,她仍舊坐在那兒。

究竟是母親在消磨時間,抑或是時間在消磨母親?徐愉容重新萌芽細膩認知,此次返家用餐,他見著了許多從前未能察覺到的事物,亦理解了母親道出的潛台詞方才的話語看似刻薄,實則希望自己能夠再多留下來陪她一會兒。

如此想著,徐愉容未曾再說過一句話,只是靜靜地陪著黃奕馨,直至鄉土劇八點檔播畢。

「早點回去,天氣變冷了,應該不用我再提醒你要多穿衣服吧。」黃奕馨一邊說著,一邊自沙發上站起,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

我管不動你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體。搭乘樓梯向下時,此言駐留在徐愉容耳畔許久,難以抹滅。

晚間十點的中清路不似台灣大道那般熱鬧,稀少人流與遠遠亮起的便利商店招牌使一切更顯冷清。迎著寒風,徐愉容從口袋中掏出了那盒白色的萬寶路,他來回撫著,一臉心事重重。最後,他將菸盒收進口袋中,撥出了通電話。

「這麼晚才跟我聯繫,太不夠意思了吧?」江致遠故出低沉聲音,迎來的卻是徐愉容的沉默不語,他這才感覺到不對勁:「愉容,你怎麼了?」

「學長,你怕冷嗎?」徐愉容抬起頭看著夜空,嘴裡喃喃道。

「你在哪裡?」一邊回話,江致遠自床上翻起身子,手忙腳亂地換上外出裝束。

「我們約在台中二中的門口見面吧。」語畢,徐愉容逕自掛斷通話。

前往約定地點的路上,萬般思緒在徐愉容腦海奔走。人的心房為不同數量的鎖所拴上,有一道、也有數千道。他梳理過,自個兒的心房有三道鎖,其中兩道自己已然找到了鎖匙並開啟,最後一道則遍尋不著。

於自己而言,親情究竟算什麼東西?蹲在馬路邊,徐愉容如是想著。

尚未見到人影,遠遠地,徐愉容便能聽著江致遠那改過管的KTR的轟隆作響,存在感強烈。江致遠出現的速度比自己預期得要快上許多,聽見聲音後不消三分鐘,他便已然出現在自個兒面前。

將檔車立好,顧不得尚未取下的安全帽,江致遠匆忙跑到他的面前,一雙眼寫滿了擔心。見護目鏡中的自己益發扭曲,徐愉容噗哧一笑。他笑著向江致遠遞出了一根菸,對方這才將安全帽取下。

嘩地一聲,徐愉容已然能夠自個兒將菸點著,隨著呼吸吞吐而明滅的末端火光和冉冉濃霧,將其紊亂的心緒一掃而空。在其一旁抽著菸的江致遠沒有多言,只是靜靜地陪著他,就如那日徐愉容於飲料店外所為一般。

「學長喜歡看A片嗎?」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提問,嗆得江致遠咳嗽不止。他擦了擦嘴角的唾沫,一臉莫名其妙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