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得一份體面的職業,為家人帶來良好的生活品質;以從政來回饋鄉里,好累積社會名望。自然而然地,張蔚生由衷希望兒子能夠繼承衣缽,選填自然組,考上醫學系,好繼承家業。

可想而知,當張湛生欲進入社會組時,張蔚生有多麼地不高興了。

「你今天是不是又跑去紅毛埤了?」張蔚生終於開口,他語調生冷,瞧都沒瞧張湛生一眼。

張湛生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吃著飯,他蹺課的事怎可能逃得過父親的法眼?見兒子不發話,張蔚生停下手邊的動作,看向張湛生的目光滿是肅殺之氣。

「不會寫兰生柠檬〃『蘭潭沒加蓋』這五個字的話,直接休學算了,別浪費學費。」

「你自己讀嘉中,應該不用我提了。嘉中美術班清一色都是女孩子,堂堂一個大男人,去跟女人一樣學作畫,成何體統?」

張蔚生口沫橫飛,句句不帶髒字,卻足以讓張湛生羞得抬不起頭。即使冤屈和怒火不斷自心頭湧出,但他仍閉緊嘴巴,靜靜聽訓,只因他知道回嘴只會造成更糟的局面。

這時,始終坐在一旁默默吃著飯的吳恆青終於放下碗筷,她輕輕地拍了拍張蔚生的手,示意要其停止訓話。接受到了妻子的訊號,張蔚生用鼻子大大地哼了一口氣,這才繼續用餐。

回到房裡,張湛生不顧家中規定按下喇叭鎖,好讓自己不被打擾。可牆上一張張獎狀和櫃子上的獎盃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紙張啪啪、鐵盃噹噹,此起彼伏地包圍住了張湛生,像是在譴責其一般似的。

以無數獎狀成為房內壁紙又有何用?以無數獎盃成為房內擺飾能證明什麼?它們長出了嘴,笑得張狂,吐露無情話語。

張湛生清楚這是妄想,卻又希望其成為確切發生的景象。

一個月了,父母親的冷嘲熱諷對自己而言並不算什麼,張湛生以為多年積累的競賽佳績能夠說服父母,以為自己的小小反抗能夠讓他們正視自己的職涯性向。但現實總薄弱又無力,張湛生所做的一切彷如失去執念的孤魂野鬼,沒有目的地為自己的悲哀狂歡。

隔日是朝會日,張湛生並沒有同其餘學生一般站在操場上參加朝會,相反地,他正站在教官室外頭自個兒罰站。看著外頭的艷陽高照,以及椰林大道另一端傳來的升旗奏樂,張湛生第一次對於受罰感到慶幸。

正當他無聊地發著呆時,教官室的門再度開啟。張湛生斜眼一瞥,只見教官攜著一人走了出來,無法瞥見那人面貌的張湛生只能靠著教官與其的對話來一探究竟。

「罰站到第一節上課鐘響才准回去。」短短一句話簡潔有力,那人輕聲應好,教官轉過頭,和張湛生對上了眼。

「張湛生,你也是。」

「是。」見張湛生站得筆挺,應答精神,教官這才滿意地轉身回到室內。

透過剛剛的那一道應聲,張湛生知道身旁站著的是名女孩子,對此他感到好奇,但讓他好奇的並不是情竇初開對於異性的那種情感嚮往,而是其身分。

正如張蔚生所言,在嘉義高中,校內唯一能見著女孩子身影的便是美術班。現今站在自己身旁的便是美術班的學生,談及美術,張湛生不禁想開口與其攀談。

他轉過頭,打算偷偷地瞄對方一眼,沒料到這一看,對方竟也看著自己,且態度毫不害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

到此刻,張湛生這才認出來對方便是昨天差點逮住自己的那名糾察隊女孩,但讓張湛生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糾察隊的人會受罰?

「原來是妳啊。抱歉,昨天給妳添麻煩了。」張湛生笑道。

面對張湛生的笑容,李柔盈臉頰有些滾燙,張湛生的模樣和學校裡其餘的男生不大一樣,有些靦腆,更多的是文靜。

「哼,你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