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子,徐愉容首先浮現的念頭是要抽菸解癮。正想著要走到衛廁間換上衣物時,可不知何時,外頭天色漸暗,淅瀝雨聲在靜寂的室內顯得震耳欲聾,徐愉容呆了半晌,原本打算去外頭抽菸的想法就此作罷。

「可以直接抽沒關係。」不知何時,張湛生已經點起了菸,他向徐愉容扔出了菸盒與打火機。

放入,點上。比起白色萬寶路,Gentle的吸阻較大,味道也更濃烈。輕吐一口,徐愉容將菸放入嘴裡,一絲不掛地走到張湛生身旁,他微微彎腰,隻手撐在椅背上查看畫作。

那是一由淺至深,為各式紫色所染上的軀幹,唯獨心窩的位置留了空白。

「軀幹的部份已經完成了,把衣服穿上吧,等等著涼了。」和徐愉容的身子靠得極近,呼吸之細微都一清二楚。張湛生有些侷促,不敢多看他一眼。

「為什麼心是空白的?」沒覺察到張湛生的思潮,徐愉容頭也不回地問道。

「你真的想知道嗎?」

聞聲,徐愉容轉頭看向張湛生,彼此吐出的煙雲譜寫迷離。將菸自嘴中取下,徐愉容以雙指夾取,湊近了張湛生的臉龐,輕輕覆上了他的唇,不帶任何意圖地吻著。

張湛生起初還有些生硬,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但隨著徐愉容的漸進引導,他開始給予回應。兩人唇瓣相接,偶有纏繞舌尖,張湛生接過徐愉容手中的菸,連同自己的菸隨意地放進了擺置在旁的煙灰缸,好解放雙手。

即使才為暖雲朦朧所浸透,可徐愉容的唇並不乾燥。張湛生忘我地吻著,腦海如此想到。果然,空想的邪淫遠遠不及現實中所發生的一切要來的美好。

跨坐於張湛生身上,徐愉容雙手輕捧他的臉,細細端詳五官。張湛生亦同,閉上眼,他主動覆上了徐愉容的唇,雙手擁住了徐愉容,撫動著那光滑平坦的背。

那是雙細膩卻又不顯秀氣的手,尤其是大拇指,由於長年使用打火機,上頭的指紋比起其餘的指頭要來的粗糙。滑順與麻癢此起彼落,徐愉容不由得發出了細微的悶哼。他進而緩緩挪移臀部,來回摩擦著張湛生的下身。

身處雙眼緊閉的黑暗,張湛生的思緒漸漸要為面前這人的淫慾所染。臀部的來回擺動取代了平時的搓弄,血液向下身竄去,張湛生感受得到甦醒,這次,似乎可以跟李柔盈告別了。

可以,一定可以的。

你這沒用的傢伙。李柔盈又出現了,她雙頰凹陷、杏眼周遭遍布深沉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可怖。和張湛生從前見著的幻象不同,她開了口,怨懟與埋怨的話語清晰地竄入耳中。

剎那,張湛生猛地睜開眼,將徐愉容從自個兒身上輕輕推開。

這一推,徐愉容的心登時涼了一半。他難以控制自心頭湧上的無盡失落,慘白面容一覽無遺。

「抱歉,愉容。我……」

「沒……沒事,該說抱歉的是我。」遏止張湛生的解釋,徐愉容奮力自喉間擠出話語,好掩飾他此刻的不堪:「我該走了,晚上還要開店。」

三步併兩步地衝進廁所,急匆匆地將衣物穿回,徐愉容一邊進行著,一邊緊咬著牙根,不讓眼眶中的熱流下墜。

自廁所離開的徐愉容看了張湛生最後一眼,兩人的目光就此斷了線,沒了交集。不再多想,徐愉容奔出了藝廊。

鐵門關上時的音量如同死刑宣告,張湛生無力地扶著額頭,嘴角微揚盡是嘲諷和不甘。今天的徐愉容似乎亟欲脫殼,話語、態勢極盡露骨,像是要抒發內心那不明所以的痛。即使讀出他的困頓,自己仍沒能夠給予相對的回應。

李柔盈,我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夠將妳徹底忘記?張湛生絕望地想著。

天空早已被潑墨渲染,徐愉容絲毫不在意浸濕外衣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