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雅沒好氣地說道。徐愉容見狀,無奈一笑,李舒雅和許俐樺本質上的不同,在於如何評估事物。許俐樺同自己一般,總是會將事物細細拆解並審慎對待之;而李舒雅總是勇往直前,追隨心中率先浮現的想法。
這兩種對待方式各有利弊,即使李舒雅和自個兒大相逕庭,但徐愉容仍舊喜歡這個朋友。
邀約,是嗎?看向窗外的漆黑和夜燈,徐愉容想起了張湛生。
近晚時分的公益路是惱人的,水洩不通的車流,熙來攘往的人流都讓人心煩。明明是綠燈,前車卻絲毫沒有移動跡象。這樣的態勢已經持續了十分鐘,坐在駕駛座上的張湛生眼神雖略顯疲態,但今天卻不似以往那般無力,他心想,或許是徐愉容的出現讓這平淡的一如既往有了新的變化。
不論是在「無花果」,還是今個兒在教室裡,徐愉容身上總散發著股墮落卻又不失格調的美感。於張湛生而言,墮落並不是一種負面詞彙,而是一種狀態,跟自己相似的狀態。
堵塞的車流終於得以前進,張湛生輕踩油門,腦海裡想著的是那幅以徐愉容為模特兒的畫作。在課堂上,他嘗試著描摹徐愉容的輪廓,下筆後卻又將其擦拭而去,往來重複不下十次。張湛生內心焦躁和沮喪參半,從前的他是最擅長人物肖像畫的,但這一次面對徐愉容,他反倒覺得自己被限制住了。
若即若離,徐愉容明明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攫住。可凝視著他的雙眼和軀殼,張湛生彷彿像在端看山間霧靄一般,縹緲又一瞬消逝。徐愉容眼中的那抹混沌究竟為何?張湛生心想,除非能一窺其完整的樣貌,否則這次的他是沒辦法畫出令自己滿意的作品的。
將這些想法梳理並包裝,教室裡,張湛生對徐愉容娓娓道來。語畢,徐愉容愣在原地,他面無表情,嘗試著組織話語。
「簡單來說,就是你還不夠了解我。對嗎?」過了良久,徐愉容緩緩開口。
「基本上是這樣的意思沒錯。」張湛生說:「Allure,我不會勉強你的。你沒有意願也沒關係。」
「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雖然我是個開店的,但也算社畜的一種。時間可沒有這麼彈性。」嘻嘻一笑,徐愉容又恢復先前那般調皮的態勢,他從口袋中掏出菸盒,像張湛生晃了晃:「你要走了嗎?我晚上還要開店。」
「不是說時間沒那麼彈性嗎?」張湛生不禁失笑。
「一根菸的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
社區大學外,兩人一塊抽著菸,觀覽近晚的街道景色就如昨日深夜那般。夜的帷幕能讓思緒停滯,昏黃的絲絨不似白日烈陽那般張狂,能夠使人以最舒服的步調調理思緒。
想到這兒,徐愉容轉頭看向張湛生,他再度開口。
「張湛生,既然我今天都來幫忙了。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徐愉容露出狡黠一笑。
「說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下禮拜六跟我出去約會吧。」
約會?張湛生表情登時有些呆愣,這是個和他脫節多年的詞彙,雖然不知道徐愉容為什麼會向自己提出這個要求,但他仍舊答應了。
「詳細的時間跟地點我再跟你說吧。」徐愉容向張湛生遞出自己的手機,上頭顯示的是自個兒的通訊軟體ID介面:「包括你先前提出的邀約。」
「Allure,我跟你約會這不成問題,但這跟當模特兒有什麼……」張湛生話語未落,徐愉容已然搶先發話。
「我認為要了解一個人,約會是最快的辦法。」語畢,徐愉容捻熄了煙蒂,他走到了自己的機車旁,引擎發動前,他對著張湛生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張湛生,以後不用叫我Allure了,叫我徐愉容就好。」
徐愉容的身影隱沒在夕陽餘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