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屋里散发着一股酸腐的味道,里面铺着旧草席,横七竖八躺着皮包骨的人。
他们坐在门槛上吃着一丁点口粮,寂静缄默。
楚浮玉咀嚼着粗糙剌口的小半块馒头,又习惯性开始想事情。
虽然他了解一部分剧情,但他不可能把所有赌注全压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阮年这边他是打通了些,这条帮衬的线不能断;容靳那块,他最好的打算是央点活计做做,等攒到钱了,安定下来。
不论哪块地方都有恶人和淳朴的人。如若清溪村待不住,他到时去镇上落脚,必须得寻点手艺傍身。
“乌乌,你说当时我是不是不该说自己是哥儿……”
思绪被打断。
楚浮玉侧过去看他。
阮年起先还想扔了这些东西,他实在害怕别人背后的指点和村长儿子蠢钝的眼神,是楚浮玉指着他摘来的野果,叫他明白过来自己是局限住了。
他把王氏多给的分量,分给其他挨不住的人,也算是宽心一点。
阮年心善,容易信任别人,一问就把所有话都抖落了
楚浮玉想叫他长点心眼,没顺着他,点了点头。
“行,下次我记住了。”阮年看看他手上的血丝凝固了,叹口气,“乌乌,你真能忍疼。也不叫唤、不对,忘了你还说不了了话了。”
乌乌是阮年给他取的。
他当时刻意把话说得含混不清,一开口都是乱念的调子,发着“唔唔”的音。
又因为他长了一把乌黑的发,是他唯一能挑出好些的点,阮年就试探着能不能叫他“乌乌”。
楚浮玉对这些琐碎的小事情倒无所谓,听久了也习惯了。
而手上的伤。
他不介意疼,只怕疼了没个结果。
楚浮玉蜷蜷掌心。
他望着沉沉日光落下山的天景,期盼着今天的事情能在容靳心里留下些重量。
【作家想說的話:】
谢谢-6-宝贝的草莓派
正文
第4章4流民夜半上吊/前途未卜
容靳家的屋子生在山脚下。
这里位置稍偏些,胜在幽静,边上几座废弃的茅草屋已经被开辟成小园子,新砌的瓦屋敞亮透光。
在楚浮玉下山后,容靳也即刻随着下山。
可惜现在天色渐迟,并不是个寻人的好时机。
他这一路下来神色不虞,冷硬的下颌紧紧绷着。
推开大门,另两条养在家中的狗摇着尾巴冲上来,一边叫唤一边绕着他打转。牵回来的驴子被拴在木桩上,耷拉着眼皮朝这儿看了眼。
大虎摸进房门,偷偷挑了个院里最边上的角落趴下,瞧着是怕了。
容靳关上门走进院里,撂下了箭筒。
这两条狗是以前家里豢养的看门狗,即使是当年家中出了变故,容靳依旧把它们留了下来,而大虎更是他一手养大训练出来的,如今它险些伤了人,厉声训诫和断粮是免不了的。
容靳狠下心抽了它两鞭子,扣了它三日的饭。
大虎挨完打,蔫巴巴趴在他脚边,倒也没有乱叫唤。
空气微凉湿润,野梅香还留着,风一吹落进了院里。
容靳抽出染了血的箭矢,搬了张木凳走到后院的井口边。
鬃毛刷洗净了凝固的兽血。
男人脚边多出一小道淡红的水流。
容靳有一段时间没回村中了。
最近这两日刚回来,他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什么流民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左右和他无甚瓜葛。
他不爱听杂七杂八的闲话,常在深山里待着,性子也磨得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