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肩上夹着手机,低头在衣柜里翻找,“哪套?什么颜色的?”

“在柜子最底下有一套睡衣,黄色的。”隔着屏幕看不大清楚,画面摇摇晃晃,方?k努力凭着印象道。

“这个吗?”

话音刚落,姜槐将镜头拉近了一点,对准了衣柜底层那格抽屉。

方?k看定,脸色登时一变,答道:“不是!”

但是已经晚了,话语还没落下,姜槐已经伸手拉开了柜子,从里面利索拎出一块黄色布料,顺势抖了几抖。

方?k就这么隔着屏幕,盯着姜槐手里拎着的自己不久前刚穿过的那条嫩黄色内|裤,呼吸一窒,头顶上差点冒烟了。

“……不是那个。”

“哦。”姜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还没够,他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了几眼内|裤上的图案,认真夸道:“还挺可爱。”

“……”方?k手一抖,一不小心错手将视频切断了。

等到手忙脚乱地重新接通,姜槐总算安分了一点,手里正稳稳当当地拿着他先前苦找无果的那套睡衣,当着方?k的面娴熟地塞进了手提箱。

方?k忍不住有点怀疑这人早就看见了睡衣,只是在变着法地逗自己,奈何没有证据。

这之后又鸡飞狗跳地折腾了半个钟头,总算搞定。

姜槐起身,“应该就是这些了吧,还有什么吗?”

方?k迟疑了一会道:“可以把阳台的花抱一盆走吗?”

姜槐拉开阳台的门,“哪一盆?”

方?k看着屏幕上挨挨挤挤的花草,沉默下来。

其实他每一盆都想带走。

方?k从小就性格沉闷,同龄人都在上树掏鸟、下课疯跑的时候,他的所有心事全都说给了那一院子的花草听。除了上课和写作业,他的童年几乎都泡在院子里。

等到爷爷去世,他鼓足了全部勇气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心里只有一个甚至连见面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的人。在住进这座小区的第一个月便陆陆续续把阳台填满了,方?k照顾这些不会说话的小生命时比自己还要上心,分开难免不舍。

但把这一阳台的花草都搬过去太不现实,毕竟只是在那边住几天,而且方?k的房子在四楼,上下没有电梯,搬上搬下可谓是一个大工程,因此他只是想带走一盆就够了。

方?k最后选了一盆最轻的,窗台边巴掌大的一瓶子多肉,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来。

姜槐依言照做,没多说什么。

姜槐收完东西准备下楼了,于是暂时切了电话,方?k目光在不经意落到车窗外时顿了顿。

小区道路两旁的树上挂着火红的灯笼,像一串串沉甸甸的枣子,树下落着没扫干净的鞭炮碎屑,这小区年纪大了,门口的一排铺子多是经年老店,热热闹闹地挂着花炮和对联,摆着年货,照看店铺的老太太慢悠悠地晃着腿等着顾客上门。

一年到了尾声,大街小巷的年味儿已经很浓了。

方?k的目光像被这一幕烫着似的,极其狼狈地收了回来。

姜槐刚下楼,将东西扔进后备箱,绕过来进了车,将手里的那小盆子多肉递给了方?k。

方?k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落到多肉肥厚可爱的叶片上,心里漏了的那个口子慢慢慢慢地合上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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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得很简单。

将方?k的东西归置好便花了不少时间,看着没什么分量的两个箱子,抖开来竟然也能让人晕头转脑地忙活好一阵,更别说算上姜槐的笨手笨脚,效率简直呈负增长。

等到完成收工,连只用坐着动动嘴皮子的方?k都出了不少汗。

出去吃肯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