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都不好,明年也不会好。

算了,先不想那些。

今年没有大年三十,腊月二十八、二十九,老板特许,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到了初一、初二、初三,只需要上半天。

项嘉拿着对联回去,一大早和好的面只发了一半。

没办法,天气太冷,放再多酵母粉也不管用,还得人为干预。

煮一锅温水,将温度控制在四十度以下,面盆架上去,盖好锅盖慢慢烘一烘。

温度太高,酵母会被烫死,太低了又不管用。

程晋山又蹲在卧室看电视。

年纪小,头发长得快,炸开的黄毛里掺杂黑色,身上套着新衣服,表情别提多认真。

对面人家有亲戚到访,临时关掉电视,他气得低低咒骂几声,从凳子上跳下,伸了个懒腰。

腰又细又长,从外套和T恤里钻出,倒不算娘,腹部蛰伏着坚韧流畅的肌理,一看就是经常运动。

项嘉撞见过他做俯卧撑,两手撑地,闷不吭声快速起伏,肩是肩臀是臀,挺成一条标准的直线,做好了随时逃难的准备。

“过来包饺子。”项嘉和好小半盆面,招呼他干活。

饺子面和馒头面的和法不同,冷水分几次加入,放一点点盐,用筷子搅拌成絮状,再揉成光滑面团。

水不能少,也不能多,少了面团太硬,多了又会粘连。

而加盐,可以防止煮饺子的时候破皮。

程晋山拧着眉龇着牙:“我发现你最近特别爱使唤我。”

一副“你找死”的凶样。

可惜,他在项嘉这儿,不具备半点威慑力。

“想吃饭,就得干活。”项嘉眼观鼻鼻观心,连语气都很平,“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程晋山在旁边站了半天,看她把面团揉圆,从中间掏个洞,抻开拽断,放在案板上搓长。

菜刀切出大小均匀的面剂子,滚进准备好的面粉里,沾了一身白霜。

“我不会包饺子。”他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子,厚着脸皮说出短板。

“那就擀皮。”项嘉退而求其次。

她拍拍手上面粉,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和好的饺子馅。

白菜和猪肉已经彻底腌渍入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散发着隐隐的酱香气。

程晋山总算有进步,知道干活前先洗手。

他很喜欢吃饺子,却没吃过几次饺子。

白菜猪肉馅最好吃。

嘴里咕咕哝哝说了句方言,项嘉没听懂。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一看就没干过什么活,两手抓着擀面杖的两端,擀起面笨手笨脚,这边儿薄那边儿厚,更不用想让面皮转起来的高超技巧。

项嘉在不碰到他手的情况下,将擀面杖拿回来,做了个示范。

“两边薄一点儿,中间厚一点儿。”她也不奢求他擀得多好,给出最低要求。

流水线磕磕绊绊进行下去。

面皮富有弹性,包一勺肉馅进去,轻轻扯着这一边往对面折,把握好力道。

贴着手心的一面还是平平展展的,眼睛能看见的一面却极大程度地撑开、变饱满。

同样扯动边缘部分,一个个精致工整的褶子在拇指和食指间次第出现。

这样的包法,可以保证饺子稳稳当当站住,不会东倒西歪。

程晋山擀皮的速度,赶不上项嘉包饺子的速度。

包好四十个,放到冰箱的冷冻格里速冻。

一排排饺子,像一队整肃的士兵。

连续冻了上百个,接下来包的,才是今天的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