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多了难免腻味,项嘉又用丸子做了个酸汤。

程晋山的筷子就没停过。

丸子没嚼碎,藕条就塞进去,噎得难受,便低头“咕咚咕咚”灌半碗酸汤,紧接着开启下一轮。

项嘉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计算他吃了多少。

饭后,程晋山不情不愿地刷着碗,听见隔壁传来的动静。

万金元似乎喝多了酒,在敲虞雅的门,边敲边不干不净地骂,让她出来接客。

虞雅哪里敢开?

她默不作声地忍了很久,听见万金元开始踹门,实在害怕,给项嘉打电话求助。

项嘉听着电话那头细细的抽泣声,挣扎片刻,推开房门。

“吵什么?再吵报警。”她还没卸妆,神情阴郁,气色很差,像个痨病鬼。

听到这句警告,万金元还没怎么,屋里的程晋山先不自在地抓抓头发。

万金元有气没处撒,恶狠狠地瞪着她。

项嘉最害怕异性的凝视,窒息感渐渐上来,嘴唇轻微哆嗦着,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把剪刀,也跟着哆嗦。

这么僵持了一两分钟,她实在扛不住,扭头对屋里喊:“程晋山。”

语气僵硬,听到的人也僵硬。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做人要知恩图报,更要讲义气。

程晋山把心一横,戴着毛线帽冲出来,站在项嘉身后。

他背着光,表情阴森森的,带着股凶狠,乍一看俩人还真像姐弟。

万金元找回两分清醒,又往虞雅门上踹了一脚,骂骂咧咧地越过她们,走回自己家。

项嘉悄悄松了口气。

虞雅红着眼睛开门,对她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第一次和程晋山打照面,努力挤出个笑脸:“这就是表弟吧?谢谢你们……”

程晋山很没有礼貌,一声不吭,转身回屋。

等项嘉安慰好虞雅,锁上房门,他才抱怨:“见过我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不安全。”

那你倒是走啊。

项嘉没什么同情心地想道。

“不过,这么久都没消息,说不定没事……”他又自我开解。

项嘉等不到想听的话,打算早点休息。

她打开衣柜,看见仅有的三条床单拧成麻花,结成长长的绳子。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这是防着她报警,或者警察找上门,给自己准备的逃生方法。

看电视看多了吧?

想想他今晚还算合格的表现,项嘉轻轻叹气。

脱不了中国人的老毛病,她想

算了,过完年再说吧。

0008 白菜猪肉饺子

中国人的老传统,无论这一年里过得多倒霉,多落魄,到了年底,都要粉饰太平,拿出点儿花团锦簇的章程。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贴花花;

二十九去理发,大年三十包饺子。

讲究的是热闹红火,辞旧迎新。

项嘉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按着规矩一个个来,但该有的流程不能少。

又或者,她总得做点儿什么,让自己忙成陀螺,才好分散注意力,暂时忘记“寻死”这件事。

这是她在乱七八糟的人世里,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明年是虎年,对联上全是相关元素。

憨头憨脑的小老虎成双成对,两边堆满了吉利喜庆的祝福,好像选什么,就能拥有什么。

项嘉挑中一对

左联:平安如意年年好。

右联:人顺家和事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