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芸这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气氛便如僵住了般。她这话，分明就是在直愣愣地以下犯上，若是放在从前，一向老老实实听师门教诲的她打死也不会说出这样话来。

屋内三人沉默了许久，师芸顿了顿，又道：“希望微生师父能答应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微生师父还能值得我稍一信任。若微生师父不给我这个保证，我便背着师妹的尸首上山去采药。”

微生童看着她的样子，她自己的弟子，她自己知道，若现在不答应，她定然会说到做到，背着绘雪的尸体上山采药。然而以她现在的身子，是远远不行了的。

“你若不放心，让你微生师父或是净玉师伯去采罢。”夏有梅终于道。

“师妹的事，我自己来为她做。”师芸道。“并且我要看看，若这次连微生师父也负了我，我便彻底死了这心。”

她话音刚落，微生童便道：“也好，你放心去罢。”

净玉投来锁眉一瞥，然微生童却将手扶了师芸的肩，道：“不打紧，别的我却不敢答应你，这一次你可以信我。”

这时，师芸咬了唇，缓缓地噗通跪在三人面前。她重重叩了三个响头，一字一顿地道：“太师父，掌门，芸儿今日跪在这里求你们，看在昔日同门份上，留师妹一个全尸。”

净玉坐在座上，久久不语。最终，她也点一点头，道：“好。”

师芸得了这个好字，整个人似是松了一口气。她放在绘雪尸首，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白云峰，紧邻着绘雪殒命的莲花崖。其上有奇山曲水，峻峭石壁，也有各色神花异草，点缀当中。师芸走两步，歇一歇，到了山腰处，见有一汪粼粼清泉，便甩了手，捧来洗了把脸。冷水激着颜面，她精神一振，喉咙中觉出些干渴来，于是又喀嚓喀嚓猛喝了数口，方觉缓缓有些活过来的意思。

山腰上生着一片夏有梅要的不枯草，这草叶脉带紫，故远远看去是招摇的一片紫气。师芸坐在一块大石上歇了歇，望着不远处的这紫云，只觉得美，不由看呆了。

“如果师妹现在在这里，她一定也极喜欢的。”师芸这样想道。

一阵风拂过，那高高低低的不枯草便左右摇摆，给眼前让出一片天地来。师芸讶异地发现，这片紫云里站着一个人。她身着红绡提纱衣，长发散乱，正背对着自己，静静伫立。

仔细辨认一番后，师芸几乎要喊出声来：“――小绾！”

小绾似乎没有留意到还有人在这片紫云地里。师芸站起身，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了，竟觉得她迎风而立，似乎在拭泪。

以小绾那样洒脱的人品，师芸从未见过她伤怀的样子；如今知晓了她便是裁花楼楼主，便更多了几分戒备和敬畏。这人表面上看来落拓开朗，豪爽俏媚，私底下却是那江湖上传闻多疑狠辣，心黑手毒的花似锦，令师芸不敢想象。而替身楼主死时她决绝而去，毫不顾惜，更让师芸觉出她的无情。

但现在，她在哭。

师芸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虽不知道她为何回到此处，为何洒泪，却忽然也触景伤情，觉得自己也忍不住要大哭一场。

从这里刚好能望见莲花崖，上面的尸气或许还未散，而今却已经一派平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想必她也有伤心事，不便说出来罢了。”师芸静静地想了想，待要默默转身就走，并不打扰小绾。

“师芸。”

听见这一声，师芸惊了惊。她回头时，见小绾正看着自己。她本能地浑身绷了起来，然小绾却没有半点动手的意思，只是惨笑一下，道：“要不要过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师芸迟疑了片刻，缓缓地拖动脚步走过去。

走到离小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