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月亮和猗兰殿的一样,明亮又孤寂。

晚风徐徐,透过窗扇吹进寝殿,发丝微动。

皇宫很大,身为皇族人,这里却不是她的家。

胡乱想着,偏殿时不时传来萧衍之的声音,竟渐渐浅眠,连那两位将军何时离开都不知晓。

温热的手掌轻抚上额顶,桑晚才惊醒。

意识回笼,从案几上撑起身子,唤了声:“陛下。”

尾音上扬,还带着几分睡意中的朦胧。

想跪坐起来见礼,被萧衍之拉着腕子按下。

“睡了一天,带你出去走走。”

桑晚不解,看天色,大抵已经戌时了,被萧衍之碰过的地方酥麻麻的。

婉拒道:“陛下不歇息吗?”

萧衍之看着她,但笑不语。

桑晚忙知说错了话,连忙改口:“……怎敢耽误陛下时间。”

先前那句话,岂非太易让人误会。

且从白天萧衍之的种种举措来看,桑晚总是吊着一颗心,天色越晚,越难捱。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不得不担心帝王对她有所企图。

“不耽误,就当陪朕走走。”

安顺已经取来披风,被萧衍之接过,仔细搭在桑晚肩头,继而在女孩纤细的脖颈前挽着细带。

桑晚低头抿唇,委婉道:“陛下……我可以自己来的。”

她从未被这样仔细照顾过,何况眼前的人还是晋国皇帝。

萧衍之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深邃的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

他并未接桑晚的话,自然而然拉住女孩细嫩的掌心:“你可以尝试倚靠朕。”

桑晚顿住,在南国皇宫顽强生长了十几年,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也从来,都不值得。

“阿晚不敢。”

罗裙下的鞋尖忽隐忽现,掌心被攥的发热。

从宫变,到现在萧衍之牵着她,仅一天,这一切都不真实极了。

桑晚眼底生怯,被牵带着离开勤政殿。

看她戒备心这样重,萧衍之握着女孩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你怕朕。”

桑晚抬头,和帝王短暂对视。

夜晚的殿宇在月光下显得十分肃穆,她轻声回答:“陛下是天子。”

身为天子,怕是见惯了桑晚这样怯懦的人,本以为他会很快失去对自己的兴趣。

却见他反而笑得阴狠,字字用力:“是啊,朕是天子,所以才能在南国皇宫,和阿晚月下谈情。”

若不狠些,怎会这么快见到他的阿晚?

手被紧紧攥着,桑晚脸颊绯红。

明知男女授受不亲,帝王却旁若无人,这般和她相处。

两人相携走在宫道上,身后不远处跟了一队金鳞卫,萧衍之仍不松手,“别怕,朕不会伤害你。”

“我没怕。”桑晚这次回答的很干脆,却是将头轻轻撇到另一侧。

帝王忍笑:“那别气了,朕给你赔不是。”

语罢,从袖袋中取出绢帕包裹着的鱼食,“喂鱼?”

桑晚唇瓣微张,面带惊讶:“陛下折煞了,我怎敢同您置气。”

她没接绢帕,似在确定眼前人真的是那个流传甚广的晋国暴君吗?

帝王将鱼食放到她手中,带桑晚往前走了几步,“气就气了,朕喜欢看你置气的模样。”

比起敬他怕他,萧衍之更想看桑晚释放天性。

桑晚懵懵懂懂,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浮云湖前。

这里是连接东西六宫的一处景观,小时候跟着林娘娘路过几次。

那时母妃走了,林娘娘去恳求父皇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