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的宫灯整齐延伸,在桑晚眼中汇聚成一条条的线路,在黑夜中指着路。

“京城繁荣,皇宫雄伟,怪不得?人人都想往高处爬,原来尽收眼底是这?种感?觉。”

桑晚目光微颤,想起自己的过往,在南国宫中,可不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吗?

“朕想……让阿晚快些做皇后,同朕一起,看尽江山万物,也看尽人心冷暖。”

萧衍之?深吸了口气,酒意?已散去大?半,“若无阿晚,江山即便生灵涂炭,又与朕何关?朕恨不得?,连同这?晋国一起覆灭了去。”

他从背后紧紧抱着桑晚。

“但现在,朕要做明君,朕不能?让你一同背上骂名,阿晚要做这?天地下最好的皇后,朕更要守得?万世太平,才能?和你安度晚年。”

桑晚转身,回抱着他,小巧的脸半埋在帝王胸膛里。

“陛下本就是明君,您从不杀无辜的人,我知道的。”

萧衍之?抬手?揉了揉她被吹得?冰凉的脸,随即落下的吻,也是透骨的寒凉。

桑晚心底生涩,萧衍之?眼中的神情亦是晦涩难懂。

这?里太高了,高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他们都该死,朕等不及了,就像太后也等不及要除掉朕一样。”

他双臂收紧,将桑晚抱了满怀,很是心安:“也不知还能?不能?过一个安稳年,朕和阿晚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不想被这?些糟心事搅了。”

“会的。”

桑晚声音笃定,“万寿节后年关不远,太后再怎样,也要等使臣离京,才敢动手?,否则京中骚动,帝位动荡,于晋国而言并非好事。”

萧衍之?低头看着桑晚一双明亮的眼,颇有几分欣赏。

“朕的阿晚,果?然天生丽质,聪颖绝伦。”

“陛下夸我未免太过夸大?,朝中事我不懂,我只是在猜,宁王如今心智还不成熟,太后不会冒险动手?。”

桑晚微微侧身,俯瞰整个皇宫,叹息道:“曾经我以为,宫里四方?的天是困住我一生的地方?,如今站在高处,这?里也不再是囚笼,还是有些恍惚。”

“位置不一样,心境自然也不一样。”

萧衍之?推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两人站在护栏边上,“怪朕,没敢早点告诉你,当年那个在你面前挨了鞭子的使臣,成了素有暴君之?名的君王。”

桑晚心底颤动,又听他在耳边轻声询问:“若朕一开始便告诉你,阿晚还会像现在这?样,同朕交心吗?”

空气中安静一瞬,风声从耳旁呼啸而过。

桑晚心脏一紧,缓慢摇头:“不一样,我先喜欢上陛下,才知晓您就是当年的人,无疑是锦上添花。”

“可若在国破时?知晓,我不知道后面会如何发展,但我心中明白,不论?您是谁,我喜欢的只是将我从南国接走,百般呵护的萧衍之?。”

帝王手?指倏地缩紧,桑晚的衣襟被他攥着,圈在怀中温热至极。

冷风吹不进桑晚的心,更吹不散徘徊在他们之?间,这?份浓烈又酸涩的情。

良久,萧衍之?缓缓笑道:“朕的名讳,阿晚唤起来,格外?好听悦耳。”

桑晚抿唇含笑,看着不远处。

宫道上一倩影缓慢向前,身后跟了一个侍女打扮模样的人。

身前是小太监举着灯笼,为其引路,看起来像此次进宫的贵女。

她眯着眼,仔细瞧着,“那是……白梦姑娘?”

“嗯。”萧衍之?点头:“孟大?人醉酒,估摸着今晚要留宿宫中了,朕命人先送她回去。”

帝王拉着桑晚,沿上来时?的阶梯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