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嘴上还想抱怨,见有白拿的东西,顿时语气一转,笑道:“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又吃又拿的。”
“拿着吧,拿着吧。”徐氏一边笑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老妇送出了店门。
待那祖孙俩走远,徐氏松了口气,回头看向顾陵川,仍是笑意温和:“客官莫见怪,她年纪大了,儿子媳妇早些年没了,独自拉扯孙子,日子不易,嘴上便不饶人些,您别与她一般见识。”
她抬眼看着他,笑问道:“您是来买酱菜,还是要打点酱料?”
第八十一章 拜见姨妈
顾陵川听徐氏这么一问,只觉得心内一阵翻涌,他规规矩矩地朝徐氏拱手一拜,低首敛色道:“小侄陵川,见过姨妈。”
“不知姨妈,可曾见过韵竹归家?”
才刚报上家门,他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她的去处,他自知太过无理,只是心中早已没了主意,就像宇文涣所言,她要是存心躲他,她又怎会让他寻到?
小雪与福生在她走的第三日,便由开元商会出面送回。屈指大致一算,他同宇文涣在朝堂上扳倒晋王那日,二人便已回到开原。
他相信,祖母闻讯后,必已派人寻过韵竹。可想而知,徐氏多多少少已有所耳闻,而韵竹也并未被祖母寻见。
徐氏的笑脸,在顾陵川表明身份后,便坠了下来。只见她抄起柜上的抹布,走回方才取酱菜的酱缸旁,开始擦拭缸口。
“韵竹难道不是跟你在京城吗?”
徐氏连看都不想再看他,只背对着他,心里想到自己苦命的外甥女,胸口就难受地发酸。
“如今,应该是我问你,她在何处?怎么反倒是你问我了?”
不知在同一个酱缸口来回擦了多少遍,徐氏终是忍不住,转身把手中的抹布一扔,对着顾陵川说道:“我们家韵竹,虽然从小到大没吃过、穿过什么好的,可她的心却从来被我们捂得热热的!”
“前些日子,东家来寻她,我就发觉不对,我们家韵竹最是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就自个儿走了?定是你们做了什么,把她的心浇凉了!”
酱园西施始终没有往他身上看,只觉得多看一眼都对不起自己外甥女,她也不愿再多说下去,于是开口道:“她本就是给您冲喜去的,如今您也醒了,想必在京城也是官运亨通。我们家韵竹,自是与您不相称的。好在老天保佑,因了国丧不能成婚。咱们就当着没这回事,好聚好散吧!”
其实,在徐氏背对着他的时候,他的余光便瞥到了柜台上的小瓶子,他心中一跳,忙转睛细看,瓶口处系着一个他再熟悉也不过的小巧绳结。方才徐氏亲口说的,新做的京城口味酱菜,如果不是她回来了,那还能是谁?
顾陵川朝着徐氏深深一拜,从怀中掏出两人婚书。
出发北地前,他曾让孟青往开原寄去两封信,一封信便是找祖母要这婚书,另一封,则是向陈大夫要一副无色无味的毒药。
既已选择支持宇文涣,他便早已为自己安排了最坏的结局。他原想着,若是真到了要用那包药的时候,至少还有婚书可带入黄泉。如果地下真有判官鬼面,可否看他为大周鞠躬尽瘁的份上,让他安心在奈何桥边等着她,待她平平安安渡过百年后,他们再在桥上相会?
那时,不管她是否另嫁,有此婚书为证,连神仙都不能否认,他才是她的原配夫君。他所求不多,虽然此世与她无法携手共度,但至少能一齐进入轮回,在下一世相守。
他从来都不敢告诉她这些早已在心里过了千百遍的结局。因为在他的筹谋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活着的人。
只见他手捧婚书,向徐氏说道:“姨妈,此为我与韵竹的婚书,如今交至您的手里,由您做主。”
待徐氏惊诧地还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