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以为奏报已近尾声时,顾陵川却再度上前,拱手道:“圣上,臣等巡查途中发现异常气象。”
皇帝眉头微挑,颔首示意:“讲。”
“北方雨水虽丰,却来势诡谲。臣等离开时,已察觉隐隐有旱象,恐有春涝夏旱之兆。”
此言一出,工部侍郎张伟年亦躬身奏道:“顾大人之言不虚,臣在巡视水利时,亦察觉河道水势不稳,农人皆忧,恐今年收成受损。”
户部尚书吴庸素来体恤下属,此时亦站出附议:“顾大人所言极有道理。虽夏日未至,但臣以为,可先行调度部分赈灾粮,以备不时之需。此举不动国库,即便夏旱未至,也不至劳民伤财。”
皇帝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事不可不察。命钦天监复核气象,待确有结论后再议。”
随即,他看向几人,语气略缓,“若此年真逢旱灾,卿等先见,可保百姓无忧。”
众臣闻言,再次叩谢圣恩。
顾陵川因手腕受伤,动作稍显迟缓,尽管尽力掩饰,却仍未逃过皇帝的眼睛。
皇帝目光一顿,略带疑虑:“顾侍郎,你的手臂何故?”
顾陵川恭敬答道:“回陛下,臣于归途中不慎坠马,所幸无碍。”
皇帝眼底神色微动,随即语气略缓:“退朝后,即刻前往太医院,让御医细细诊治,切不可轻视。”
朝堂议事已毕。
大殿外,吴雍勉励了顾陵川几句,便让他赶紧前往太医院医治,切勿耽搁。正欲分别,却见一名小内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跑至两人跟前,在与两位见礼后,小内官说:“顾大人,可否近前说话。”
吴雍眉眼一挑,看了看小内官的服饰,又瞧了瞧他手中拿着的拂尘。
大周朝内官服饰依职能各有区别。 皇帝近侍的大总管们,一律深蓝锦缎,腰束玉带,手持纯白长柄镶金拂尘,以示尊贵。而伺候六宫的内官,则身着浅蓝锦缎,腰系同色腰带,手持乳白短柄拂尘。
这小内官一看便是在六宫中伺候,如今后宫中能随意差遣内官至大殿之外的,也就只有梁皇贵妃一人了。
吴雍忽而想起,曾听闻定国公家的二小姐在翰林院外等候顾陵川的轶事,神情立马多了几分玩味。只见他拍了拍顾陵川的肩膀,道了声保重,便悠然离去,心中暗叹,年轻真好!
“顾大人,皇贵妃有请。”
小内官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难掩几分不安。
顾陵川目光冷峻,直视着他,只见对方眼神闪烁,嘴角微微颤动,显然心中有鬼。
谁都知道,梁皇贵妃乃定国公的胞妹,膝下无女,便格外疼爱定国公府的几位小姐。如今皇贵妃势力日盛,府中小姐们虽未有郡主封号,却时常行郡主之事。
顾陵川心下了然,必是那位二小姐梁玉娇又在作妖。
他薄唇微抿,语气冷淡:“顾某奉圣上之命,需即刻前往太医院。”
语气微顿之后,他抬眼看向小内官,声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威压,“烦请公公替顾某转达歉意,毕竟皇命不可违。”
光天化日之下,梁玉娇公然仗着皇贵妃之势,妄图私会意中人。若此事败露,她尚有皇贵妃庇护,可这小内官却只有丢命的份。
顾陵川一句话,吓得小内官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连忙朝他行礼后,转身急急逃去,不敢多停留片刻。
不知不觉,章韵竹已在京城数日。
此次随行,帐房先生虽是负责核查京城各铺账目,但更重要的任务,是协助章韵竹熟悉顾家在京城的产业与管事,尤其是与开原商会有关的人脉,以免日后有事时无从着手。待与各个相关管事一一见礼之后,帐房先生便让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