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静伦话音放得极轻:“府上有魏国丞相府的人,胡嬷嬷吃的烈药便是这人给的,她尸体没烧干净,今天胡菩提带着走狗上山验尸,这人咬人也不吭声,你觉得侯府能在他的窥视下撑多久?”

樊璃:“我觉得先搞垮胡家才是上策。”

“你有法子?”

“没有。”

樊静伦:“胡氏背靠王家忠心耿耿,王糜姐弟很用得着他们,一时垮不了。反观侯府,除了钱一无所有。”

樊璃侧过身来:“陆言呢?”

樊静伦给小弟理了理耳发:“盯着陆言的人太多了,他没法从正面帮咱们,母亲两次进宫已经把皇后得罪透了,樊悦要读书,指望不上她。这一关只能靠你和我了,明白么?”

榻上的少年轻声道:“那魏国人又是冲我来的吧?是那个扫地的男人么?”

樊静伦:“陆言告诉你的?”

“我猜的。”樊璃半个脑袋窝在被子里,失神的目光虚虚落在樊静伦身上:“他特意凑到我面前盯我,都把算盘打我脸上了。”

说着,把银手环给樊静伦递去。

“照着画,拿去外面仔细找你狗腿子出去该有一个月了,可有线索?”

樊静伦把银手环拿走,坐在雕花镜台前提笔刻画:“徐州没有你的痕迹,说是陈留有个叫小狸的女童跟你同岁,便去陈留了。”

樊璃:“徐州怎会没有痕迹?我娘就在徐州。”

樊静伦下笔稳重,把银手环的花式、大小一比一刻在纸上,嗤笑道:“谁知道?也许你是捡来的,你娘捡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你知道她捡人?”

“……”樊静伦顿着笔,沉默片刻又继续画起来:“我小时迷路被她捡过。”

捡回她那桃花溪的别院养了两天,王氏跑去别院要儿子,楚氏觉得她是骗子,他那时孤僻不说话,六亲不认,于是两个女人跑去官府,在官衙闹了个大乌龙。

榻上的少年和镜台边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樊璃伸着手摊开掌心:“画完没有?快给我拿来。”

“急什么?把玉拿来我仔细对照着画。”

樊璃捏着玉,一翻身缩到里侧:“那我不找了。”

樊静伦丢开笔朝他看去。

“不找?那些事你都想起来了?”

低冷话音融化在夜色里,那去而复返的人闻声抬眸。

脚边描金玄袍微晃一寸,匆匆在门前顿住。

98章,他曾经断骨

“那些事你都想起来了?”

樊静伦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从里间传出,微微上扬的疑问语调透过门扇,渗进这大片大片的幽冷夜色。

樊璃:“没有。”

没想起什么?

两扇雕花红木门将这寝屋切割两半。

门内的两人一个坐在镜台前黑着脸风雨欲来,一个躺在小榻上捂着耳朵油盐不进。

门外,谢遇静静站在门边,一尺之隔的瑶光满脸沉痛的龇着牙、歪腰站在他旁边,把耳朵贴在门缝一边听一边无声叱骂。

没事找事的混账玩意!

真把他记忆找回来了,伶官坊就算跟陆言撕破脸皮也要收拾你!

其实找回记忆的机率小到忽略不计。

就算樊璃得到线索向坊主问起来,也有无数个牢不可破的谎言搪塞给他,所以大可不必担忧。

可那块玉是谢遇的,他常年把玉挂在腰下行走各地,不说陈留,这楚京、浙东的人有几个不认得?

眼下要是把这藏了十年的玉拿出去,住在隔壁街坊的谢家人立马就会找上门。

届时又要闹出什么岔子?

瑶光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