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拈过桌上茶盏一饮而尽。

旁侧的云萝看?着自家娘子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这茶盏是空的!都没有茶水啊!

何管家自然也瞧见了,嘴角一抽,三夫人这是……?

洛瑜深呼吸几口气,揉揉眼角,从?怀中?掏出那本账簿,语气冷淡,“何管家,说说吧。”

“说……什么?”

何管家顿时有些?紧张,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

冰块冒着丝丝寒气,他却突然也觉得厅内很?热,后背唰地起了一层薄汗。

“这账目自去年岁末起,逐旬减少,记账为采办炎夏消暑之物?……何管家,方才那冰块我瞧着也不?像是采买来的,庄子里环境清幽雅静,不?知何管家采办了哪些?消暑之物??”

“娘子,”云萝等她话音落下,才弯腰凑近低声提醒:“您的账簿……拿反了。”

洛瑜垂眸仔细一瞧,发现账页上的字迹是倒的,她轻咳一声掩饰,默默拿正了,心绪却烦乱依旧,勉强定定神,不?再去想?那件事那个人那句话。

然而云萝看?见自家娘子强撑着挺直的背脊,心疼地快要?哭了。她宁愿娘子大?哭大?闹一场,也不?要?这样憋在?心里,她不?禁开始恼起三爷来,怎能说出如此过分的话……

那厢,何管家听罢这问?话,心下了然,三夫人果?然是因为发现了账簿的不?对劲而生?气,并未发现别的,他偷偷松了口气,正要?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结果?稍一抬眼,觑见三夫人脸色沉沉,账簿被她葱白指尖攥得起了皱……

他登时慌了神,三夫人眼神如刀,直飞过来,他膝盖一软,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老实实交代:“鬼……是给鬼差大?人的……”

“何管家就算糊弄我,也该寻个正常些?的理由才是。”

“老奴不?敢……当真是鬼使啊!”

“荒唐,这世上哪儿有鬼!”

云萝回想?起庄子里的诡异之处,忿忿说道:“怪不?得庄子里乌漆嘛黑,没个人影,该不?会是被那所?谓的'鬼'抓走了吧!”

“那倒……没有。”

起因是去年岁暮盘点账目时,他忙至深夜,回屋的路上,突然撞见一个鬼……

云萝立即出声打断:“你怎知他是鬼,不?是人?”

“他长得不?像人……鬼模鬼样的。”

“……”

那鬼竟能说出他在?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弟面貌、生?辰八字,还说他父母即将轮回入地狱道,进阿鼻地狱受刀山、火海、油锅酷刑。他光是听着,在?寒冬腊月里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父母生?前本分友善,为何死后竟要?受此折磨。那鬼说得煞有其事,言他若是行善积德,便能抵掉父母的恶债,轮回入人道,即可转世再次为人。他急声追问?该如何做……

洛瑜把账簿重重拍在?桌面上,“所?以?,何管家就信以?为真了?私自挪用侯府公账,为你父母'赎罪'?”

“老奴都快半截入土的人了,在?这世上的亲人亡的亡、离的离,唯一念想?就是底下的父母兄弟……我在?侯府做了二十几年的奴仆,临了却被分派到这庄子里来管事,那点银钱对侯府来说不?算什么,对我却是救急之用,何况那鬼使说了,此举亦可为侯府积攒功德……”

洛瑜着实被这荒唐的言辞气笑了,忽然心神一动,问?:“何管家与郭管家可是旧识?”郭管家也在?侯府有二十余年之久了。

何管家突然愤恨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旧识谈不?上,如今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人。”

“那就是曾经有过节?”

“事已至此,老奴也不?瞒三夫人,当初我与那姓郭的同在?大?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