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瑜心?知肚明,待卫老夫人寿辰一过?,方敏如只怕是再忍不了一丁点儿了,必是要和离的。

思绪纷繁缠绕,忽而又记起来那日在偏廊下,祁凛彻说?让她莫离兄长太近的话,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有无数疑问盘桓在脑中,想要问他。

唉,此刻又想祁凛彻了。

他先前说?归期不定,但答应了会在寿宴前赶回来。

结果没等到祁凛彻的消息,明善堂那边倒先传了信儿过?来三老爷和林姨娘回府了。

她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举步往明善堂去。

三老爷因着习武的缘故,身形魁伟健壮,声音粗犷,但性子与祁凛彻一样,寡言少语,多是林姨娘在旁回卫老夫人的话。

洛瑜进来一一行礼,两厢见了面?,都有些拘谨。三老爷对?自己突然多出来一位“儿媳”显然还?不太适应,僵硬地扯了扯笑脸,似乎努力想扮演好一个和蔼的公?爹。洛瑜呢,也是规矩有礼地给两长辈敬了茶,说?了些吉祥话。

都想表现得?像一家?人,奈何亲近不足,客套有余。

“阿瑜……”

林姨娘一张圆圆脸,笑得?和气,跟着卫老夫人这般唤她,然后把一个木盒递过?去,说?道:“去年你和三郎成亲时,我与老爷来不及赶回,重新补一份礼,愿你夫妻二人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多谢父亲、母亲。”

洛瑜打开来看,是一把足金同心?锁并一对?金镯子,还?有一套精致的头面?和首饰。

……

日子照旧慢吞吞地流逝。

夜里,春雨落,万物生。次日晨起,敞窗而望,葱绿勃郁的嫩叶儿尖尖上凝着小水珠,饱满鲜艳的花骨朵儿争相冒头,焕发春日的盎然生机。

院外传来四郎一阵接一阵儿的咯咯笑声,时不时亲昵地唤“爹爹”“阿娘”,俨然是团圆幸福、令人欣羡的一家?三口。热闹是他们的,亲情也是他们的。

不知卫老夫人是否已提过?祁凛彻外出办差一事,三老爷和林姨娘半句不曾再过?问。

洛瑜坐在窗边的一张梨花榻上,支颌托着腮,一动不动地望向窗外。元日那天?祁凛彻堆的雪人早已融化成了一汪雪水,在她心?尖缓缓流淌,是温热的、长久的。

人一旦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这其?中,对?祁凛彻的那份想念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上风,一点一点儿慢慢堆积,像个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思君不见君,这个中滋味儿,苦乐参半,不可?言状。

寿宴前一晚,洛瑜再次检查了一遍府中事务可?有错漏,忙到很晚才回熙止院。沐浴过?后,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银色的月华流泻进来,室内一片静谧。她的心?却?静不下来。

三更梆子响过?,意识朦胧间?,恍惚听?到有人叩窗。

很轻,只一下,但仿佛叩的是她的心?门。

一瞬醒转,喜悦涌将?上来。难以确切描述此刻的心?境,好比一种灵犀相通的直觉,好比一颗糖溶在水里。她飞快掀开被衾,顾不上穿鞋,急急奔至窗外,没有丝毫犹豫地推开了窗。

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

清冷的银辉温柔洒落,照见两个隔窗拥吻的人。

……

她两手紧紧攀住他脖颈,吻得?很急,毫无章法。气息紊乱,呼吸急促,也不曾松开。

吻上他眼角的那道疤时,她缓了下来,柔软的唇瓣贴在旧痕上亲了亲,激得?他浑身一震。

祁凛彻担心?她受凉,几次想推开,她却?搂得?更紧。他嘴里尝到泪水咸咸的味道,心?中一慌,两手掐着她腋下将?人提起稍稍拉开一寸距离,敛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