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个片刻,祁凛彻又凑近来说道:“我再?送你一支便是,无端端生什么气?”

她没回这个话头,只道:“你且坐规矩些。”

他拿眼瞟一圈,周遭偷摸打量过来的眼神立即慌张缩了回去。奉天司虽为天子办事,不过那是暗下,明面上仍是刑部在前,他这指挥使的名头朝中?没几人知晓,是以他们视线打量的无非是他妻子,靖宁侯府的新主母,而不是他。

祁凛彻收回目光,落在妻子莹润小巧的耳垂上,其上悬一只嵌红宝石玉兔捣药的耳坠。她人坐得板直,耳坠也一丝不晃,比不过雪白?细腻的玉颈,清冷冷的,更惹人眼。

他发觉自己遭了冷待,心里急得不行,偏又束手无策,那支栀子簪早在卫老夫人过寿那日?,他划破兄长掌心时?,就攥得扭曲变了形,怎么可能?还拿回给她,何况,一想到那簪子曾被兄长贴身藏着,他就嫌膈应瘆人。

“明日?我带你去首饰铺子。”他忙又添补一句,“只要你看中?,全数买下来,什么栀子桃子,还是瓜子兔子……”

洛瑜:“……”

“怎么?”

她压低声调,目光盯在他身上,“我问?你簪子在何处,你支支吾吾,一时?说在身上,一时?说弄丢了,这会儿又阔气地要买这买那作势要补偿,你该不会是……”

他看她一眼,唯恐她觉察出真相,心跳倏地漏了一拍,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该不会是外头有?人了?”

“?”

“夫人有?这本事,该去探案才对。”

洛瑜听罢,立马怒瞪他:“好啊,被我说中?了!”

真是石破天惊之语,难道听不出他将才那句是反话么,他险些将后?牙槽咬碎:“你、说、呢?”

半晌,她剥了颗红葡萄含进嘴里,慢慢说道:“那你怎么遮遮掩掩。”

这是兴师问?罪还是秋后?算账?祁凛彻不知道,但眼下这架势他倒很熟悉,从前他审犯人时?使得炉火纯青。只不过现在调换了位置,他成?了被审问?的那个人。

他心中?忽生纳闷,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先还没质问?她,那簪子怎么好端端到了兄长手里?

可不知怎的,她的气势明显压过了他,仿佛他有?天大的过错似的……

“簪子沾了污秽,配不上你。所以我才没再?拿出来。”

洛瑜看着他的神色,略想了想,“许是除夕那夜没留神,掉在地上沾了雪水或是泥水。”她不无惋惜,“也没什么妨碍,我又不嫌,那栀子我还挺喜欢的。”

他蓦地嗤了声,“不过一支簪子,就有?那么好?”

洛瑜听他语气怪怪的,垂眸看向食案上小碟,还当他这话是蘸了醋说出来的,一股酸味。

“这不是你送我的么?”

祁凛彻一噎,呛住了似的。顿觉失言,正欲解释,眼梢瞥见侍女又过来呈菜了,只好揭过话头不提。

秋蟹正肥,不过京城不产螃蟹,是从河津的胜芳镇运来专供给宫里头的,也称“胜芳蟹”,个个壮硕膏满,单是一只就有?七、八两,溜蟹肉、红膏咸蟹、蟹肉银丝饼、蒸蟹,呈在食案上,引人垂涎。

“七月尖脐雄蟹螯大,八月团脐雌蟹黄肥”,螃蟹有?尖、团之分,只看其腹部的脐,雌蟹的脐是圆的,故而叫团脐,尖脐是雄蟹。

宴席上姑娘们为了矜持,并不去吃蒸蟹,意味着要拿着小钳子、小钉锤敲蟹壳、锤蟹螯,有?失雅观,还费时?费工,不过也有?几家夫人已然?动手,剥给自家丈夫。洛瑜隐约看到黄澄澄的蟹膏露了一角,不由自主吞咽口唾沫,心想若是卉圆在此,指不定早上手了。

斜里忽然伸去一只手将那螃蟹拈起?,她一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