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瑜将信将疑,奈何从他脸上又瞧不出什么异样,遂不再刨根问底,任由他抱着自己?去小池塘边的八角亭纳凉,一边说道:“二伯母很是吃惊,倒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说需得再考量一番,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

前有长房两夫妻刚刚和离、后有大女儿远嫁凉州,梁氏对于?小女儿的婚事,自是谨慎再谨慎,不愿小女儿重蹈覆辙,宁可多养在膝下两年。

祁凛彻听罢,没再多问,眉心却拧了?起来。

日落西沉,浅橘色晚霞铺满天际。

池塘中涓涓细流潺湲有声,洛瑜撒下一把鱼食,水起涟漪,红尾鲤鱼蜂拥而至。她不自觉地弯唇,随口道:“下辈子我也做一条鱼好了?,开心了?就咕噜噜吐泡泡,不开心了?也吐泡泡。”

祁凛彻轻笑一声,接过?她手中鱼食往池中一抛,道:“那我就做鱼食,”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语:“只?喂你一条鱼吃。”

“……”

晚霞染红了?她双颊,她羞恼嗔他一眼。

他轻咬她耳尖,灼热的鼻息拂过?耳廓和颈侧,撩得人心痒难耐,低沉的声音落下两个字:“管够。”

洛瑜假装听不懂,偏头避开。盛夏晚风拂面,燥热之意?更甚。她嘟哝道:“什么跟什么,我也就随口一说罢了?。”

大抵是晚风在作祟。祁凛彻一手扣住她后颈把人往怀里?按,距离不过?两寸,他垂眸看着娇羞妩媚的妻子,喉结轻滚,就要吻上去,被她眼疾手快一巴掌招呼到脸上。倒是不疼,像小猫儿轻挠。

他怔了?瞬:“……?”

洛瑜见他顿了?动作,这才讪笑收回手。声音软软的,像是在哄他:“我如今好歹是当家主母,在这亭子里?头亲……拉拉扯扯不像话?,仔细遭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接着装模作样替他理?一理?起皱的衣襟,又不自然地抚过?鬓边碎发挽至耳后,清咳一声掩饰,眼梢忽地瞥见不远处立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顿时?大窘,转首看去:“四?郎?”

四?郎小小年纪,藏不住事儿,脸上已飞过?一抹薄红,低垂着眼走?到两人跟前儿来,也不敢抬头,伸手递过?两杯冷饮,“三哥,三嫂,天气炎热,这是我下学时?顺道买的荔枝膏水……解渴……”

洛瑜从祁凛彻怀中下来,笑着接过?自己?那一杯,“多谢四?郎,有心了?。”

祁凛彻目光淡淡扫过?四?郎,以及那杯还冒着凉气儿的冷饮。印象里?这位四?弟每回见了?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又见洛瑜在旁直冲他使眼色,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定?是在缓和兄弟两的关系呢。

他无?奈接过?,生硬地说了?句:“多谢四?弟。”

四?郎摆手不迭,“不客气”三个字说得险些嘴瓢。

*

燎沉香,消溽暑,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

洛瑜灌下一大口伏茶,继续埋首案前,盘完账目眼睛发酸,写完回贴手腕疼,身上也黏腻腻的不得劲儿。

已近夜里?亥时?,但白?日里?的余热似乎还未消退,蝉鸣阵阵,一浪赛过?一浪,快要将屋顶掀翻了?似的。

祁凛彻沐浴完,见她秀眉倒蹙,还没有歇息的意?思,遂问怎么了?。洛瑜扬扬下颌,“这些……还没完事儿呢。”

“又不是甚急事,明日再做便是。”

她睨他一眼,“夫君且站着说话?不腰疼。上回在祖母跟前儿,你倒急着说多谢了?。”

当时?她可瞧得清楚,季氏听见卫老?夫人那一句,脸都气歪了?。

她又不禁纳闷:“不知?祖母何故突然叫我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