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越凌云问老爷子,方不方便再拨一笔银子过去……刚定下的木料、砖石,都等着银子付钱呢!

老爷子怒气冲冲,在书房里骂了小半日,自己用熟人做诱饵,虚晃了那小子一枪,只收下货,绝不打算付款。

他以牙还牙,自然也不打算还钱!

骂完,老爷子又忍不住笑了半日,这小子比自己还奸诈些,竟然只用一顿酒,就这么声东击西,生生把货款讨要回去了。

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次日,祁怀璟再次出现在越老爷子的书房时,气定神闲,稳如泰山。

“钱货两清,互不相欠。日后,我可再也不敢跟你家的铺子做生意了!”

越老爷子用力拍了拍桌子。

“……你拿货款就拿货款,为什么多要了五千两银子!”

祁怀璟双手撑着桌子,俯身向前,挑眉一笑。

“这么一大笔银子,白白拖欠了这么久,我就当是在放印子钱,自然要收利息。”

“你小子……果真是,奸商!”

祁怀璟笑得甚是得意。

“彼此彼此。我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若是不学到三五分奸商的神韵,岂不辜负您多年的教养!”

这话气人,却听得老爷子心头一颤。

亲孙儿若有他一半的魄力胆量,自己也能放心地托付家业了。

那傻小子,就连修祖宅都能赔本,还能指望他干什么啊!

祁怀璟甚是悠闲,施施然撩袍而坐,大喇喇地把脚翘到书桌上,得意地说起沈棠的聪慧过人,说起往来路上的鞍马劳顿,还有表哥表嫂在西北老家的盛情款待……

老爷子只听到一半就开始走神,凤目凝光,细细打量着外孙子年轻而英俊的容貌。

连日奔波,他明显黑了,也瘦了,线条更加硬朗,整个人也越发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刚满二十岁,他立了业,又成家,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青年人的蓬勃朝气。

他不再是喜欢学外公背着手走路的小外孙。

他也越来越不像斯文沉稳却英年早逝的小舅舅。

他就是他。

他不是别人。

他想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如今 棢 祉 : ?? ?? ?? . ?? ?? ?? ?? . ?? ?? ??看来,他也一定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

说到最后,祁怀璟准备抬腿走人,撂下一句话。

“我们明早就走了,今日便是辞行,不必再送了!”

推门而出前,老爷子又叫住了他。

“阿狸,你等等。”

祁怀璟闻言一顿,停住了脚步。

自打懂事起,自己就不喜欢这个小名,逢人便说不许叫,可长辈们只当做小孩子家的玩话,没人当真,依旧“阿狸”“阿狸”地叫。

只有外祖父,头一个尊重他的想法,说这证明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从此人前人后都叫他怀璟,再也不提这个小名。

老爷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

“再……再多住几天。你们……你和棠丫头,晚几天再走吧。”

他的嗓音很低,很轻,带着老年人独有的颤声,隐约像是祈求。

有句话,老爷子没有说出口。

自己老了,又去不得广陵,若他又像去年那样,吵完架生气走了,自己不知道要再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把他给等来,再见一面。

“昨日,我一收到凌云的信,就亲自去了段家,商量孩子们订婚的事情。再等几天,舒儿就要定亲。那件事……是我错了,咱们再也不提了,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