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嗣闭了闭眼,最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腿上有着一大片水渍的被子,他甚至能感受到逐渐黏在他腿上的恶心触感。

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刚才是……很想那个服务生去死的。

很想很想,恨不得对方立刻就死在他面前。

或者刚一出门就死了,刚对他露出同情的时候就去死。

对方出去之后会说什么?会和谁说这里的宾客是一个连杯子都拿不住的人吗?

他是不是应该把对方叫回来,问她想要多少钱才能把嘴闭上。

或者对方还是死了好。

一出门就因为意外死了

他在神经质的反复念叨这个念头,乃至报复般在胸腔内倾泻着恨意,甚至无视了任何规束他的道德底线亦或者修养。

而直到情绪稍微至平复的时候,陆承嗣方才反应过来这种想法的错处。

刚才他是在诅咒一个对他怀有善意的人去死吗?

为什么?

几乎是下一秒,那个从他身体剥离出的自己就给出了如程序一般的回答。

因为他觉得对方的眼神是瞧不起他。

更因为他认为对方的行为可能会让让他失去面子。

因为他觉得对方的举动是在否定他。

男人眼中的情绪忽的褪去,他的脸上的表情依旧无甚波澜,但目光却像是出神般恍惚看着前方。

良久的沉默中,他坐在原处,乃至肩膀都通过躯体的摇晃而塌陷下去。但眼眶却忽的滚落了一滴水珠,随后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的砸在已经湿了的被褥之上,最终至泪流满面。

或许他和祖父没有什么区别。

也许他们骂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时至今日,也许他确实是疯了。

从那天后,陆承嗣的情况急转直下,从只是简单靠着药物入睡,再到整日昏沉,几乎整个身体都被拘在这方床榻之内。

在下一次医生和姜秀离开之后,室内依旧寂静无声,而床上原本应该昏睡的男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短短的时间内他几乎整个人都更过分的瘦削下去。

他随后动作迟缓的从舌头底下吐出那两颗药,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出神。

从那日之后,时间过了多久……几个小时?一天?三天?

实际上,不管怎么样,他是起不来。

陆承嗣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他现在浑身上下哪里都很疼,很沉重,很痛苦。

痛苦到他想合上眼睛,但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总有不住的声响。

所以他不想睡觉,也不想在这里。

他该去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真的是天才吗?

……或许他不是天才。

天才应该不会这样累,天才会更从容一点。

他也许已经搞砸了很多事情,或许他比他想象中要愚笨很多,不然为什么是他躺在这里呢?

那个服务生……包括姜秀都很明显在害怕,可是陆承嗣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或许他什么事都想不清楚,做错了也没有人告诉他。

或许他应该听傅贺呈的去停下脚步......不,那样他该做什么呢。

他不去证明自己,那么该去做什么呢。

他用能用什么去换什么,又能拿到什么。

现在还能靠着所谓的杭新给自己脸上贴金,但是等到真的破产了,所有人都会发现他实际上没用的厉害。

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实际上也许不会受人尊敬,也许压根算不上什么好人,自私自利、心狠手辣、贪慕虚荣......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