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簌簌的将青年垂落的发丝吹起,而对方那朝着他张开的手亦使得傅贺临脸上的笑容微微退去些许,怀疑和考量交织,但却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他摸不清陆承嗣葫芦里藏着什么药。
直到走至市中心的江边,傅贺临看着夜晚间整个江面上倒映而出的高楼,不算发凉的夜风打在了他的脸上,而整个现代都市的繁华如潮水般冲着傅贺临倾泻而来,这也让他原先一直纠结分析的心神一晃。
那片高度落差极大、造型及其标新立异的高楼群有种魔力,尽管泛着金属的冷光,但在这交叠而成的天际线中,一种傅贺临似曾相识的冷冽与优雅,带着蔓延而上的旺盛生命力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原本对于傅贺临来说,原先他对换了一个时代并没有什么过于深刻的认识。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死任何一个对他不利人,更是因为对陆承嗣的仇恨已然冲毁了一切,就算是在地府醒来,他大抵也会是想要先攀扯着陆承嗣不放手。
但在现在他却是感觉到了一种莫大的抗拒与茫然。
此刻分明是黑夜,恶鬼却无端觉得畏光。
傅贺临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情绪不对后,他先是想要试图停下,却被陆承嗣的手拉得很紧。
越是靠近江面,人群也愈发拥挤。而在愈发汹涌的人潮中,两个人距离也愈发靠近,连带着傅贺临原先冰凉的身体都像是被相连着的地方渡上了一重体温。
而陆承嗣好像没有意识到傅贺临的刚才一瞬的迟疑,他只边将对方的手握紧,边抬头平静的看着整片连在一起的稠密灯光。
而打在青年的轮廓上的光更为深入的映在了傅贺临的眼中,对方终于张了张口,大抵是因为近期的过度忙碌,陆承嗣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极为浅淡的情绪,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一般。
人群议论声也十分热闹,但尽管如此,靠着非人的听觉,傅贺临依旧将对方的话听得清楚明白。
“......我以前并不了解为什么每一个来h市的人,第一站总会是这里。
但之后有一次走在这里的时候,我发现从这里仰面看去,能看见整个h市的最繁华的地方。”
陆承嗣说到一半,随即似乎是意识到他此行目的,话转了个弯,继续开口道:
“我原来并不叫现在的名字,原名是陆承嗣。”
早在在对方说出下文的时候,傅贺临心中就已经有了那个答案。
而陆承嗣的声音很低,除了在他身边紧紧跟着的傅贺临之外无人能听的清,亦是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眼中夹杂着无数感情的复杂,像是从平日的伪装出挣脱。
“从这里的第十三号至后,有数量可观的高楼是我祖父所有产业里的一部分,在现在成了我父亲的东西,或许在以前有一天也会成为......”
他重新看向傅贺临,亦像是透过这张面容看着另一个人,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曾经我也觉得这些大厦是财富荣誉,连带着我的名字都是责任的象征。”
“但我顺风顺水的时候,也一直做梦,有时候醒来的时候心口会很疼,有时候会像是缺氧一样从床上猛然惊醒。”
“而在之后更因为一些事情,我曾经有过的东西尽数消失,甚至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的时候,我觉得我祖父是世界上最该死的人,但是我依旧做着那些梦。”
“那里……”
傅贺临并不清楚内情,但对方仅仅只是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分辨不出好坏,但却无疑令他心惊。
而陆承嗣倾诉的欲望也仅仅是戛然而止,情感似乎只是短暂的战胜了理智,随即又变回了那个在他面前礼貌疏离的杭新董事。
青年笑了笑,随即他原本与对方交握的手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