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略带喜悦的话语声中，沈云贺眼前的一切随之扭曲褪色，他又像是被重新放回了水中，周围的声音随着水流的声音愈发模糊，而又带着细碎的交谈。

沈云贺几乎分不清他是在外面，还是被一块扔进在那个巨大的培养仓内，他只觉得口鼻都呼吸间都被拖入了水中，似乎又过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他的眼前再次透出了清晰的画面。

还是那个陌生的实验室，只是女人边记录着最新的报告，边利用这控制台与仓内的少年交流着。

“.......方。”

“如果需要表达高兴，人类就会像这样笑。”

“......？”

“这样是笑容。”

陆矜不厌其烦的反复朝着少年解释着喜悦，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做修长的白色大褂，脖子上的白玉项链在黑色的毛衣上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只肉眼可见的年纪增长了些许，但看着少年的眼神却带上了更多的温度与耐心。

“是的，就像这样。”

女人指了指手中的画册，然后将手指移到了自己的嘴角，最终笑了笑。

少年似乎并不理解对方的举动，只是依然将目光放在了对方手中的画册上。

但下一秒对方却又将那个有各异图形的方块收了起来，他的目光微顿，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底下的人类。

在对方不厌其烦的重复下，少年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其他波动，只是大多的视线依然落在了陆矜手里的画册，在研究员再一次收起画册之后。

他终于将目光移向了笑容满面的研究员身上，沉默了些许，良久方才试探性的模仿着对方一直重复的动作，稍稍提起嘴角。

此时此刻，少年中的神情尽管十分僵硬，但却只显示出一种全然的顺从。

【我认识到，他也许不能仅仅算作一个无知无觉的实验品，也许他也是一个人。】

【是我创造的人.......那我算是他的母亲吗？】

【……】

【他很听话。】

【他是个好孩子。】

【他不会造成什么危害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

随着一个个场景的变化，一道道不同语调的声音忽的像是连绵的细雨般紧密的交叠着，甚至连培养仓中深蓝色的液体映衬出的非人之感，也无法让他的研究者再撤下、再挡住她心中的偏移。

【我给018取了一个新名字……陆承嗣。】

陆矜并不能长久的待在这里，而沈云贺也仅仅一个被迫的旁观者，只能看着事情按照原本的轨迹继续发展着。

培养仓的少年只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似乎并没有发觉一切的改变，但却偶尔的会将视线久久停留在白色的天花板之上。

时间又朝后推了许多，直到女人如往常一般带过来画册，但只是安静的坐在了实验室的座椅上。整个实验室的蓝色似乎随着年岁愈重，几乎要让她手中简略的画本颜色都有些失真。

而陆矜的脸上明显的多了些暗斑，连带着头发都有隐隐约约的几根白发。

过了多久？五年？十年？

沈云贺只觉得他也像是被塞进了培养仓一样，不能出声的待了许久。

他根本不能从女人的外貌去判断时光流逝，只能跟在对方的动作朝着培养仓内看去。

和陆矜相比，培养仓的少年容貌丝毫未改，甚至那种非人的气息都并未有半分减少，唯有望向来人的眼睛里多了分熟悉。

“......太阳？”

他轻轻的贴近玻璃壁，试图将女人手中的画本看得更加清晰，无数的线路缠绕在他的身体，紧紧的限制住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