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鸾果然上钩。

宋怀章见她回信说要来,心里涌起忿忿不平,他怕她不来,又因看到她这样有胆色和决断而愤怒,仿佛她当真是受命于天的帝王。

父皇教导他为君者断情绝爱,心狠手辣,要是换成他,他便会果断将宋和烟视作弃子,那才是皇帝该做的,可宋枝鸾这么意气用事,竟也能坐在皇位上。

他以为逼她出征会引得民不聊生,却没想到给了她一个俘获民心的机会。

从帝京到兖州,宋枝鸾一路收拾山匪,一路整顿吏治,查处了众多贪官污吏,罢免上百人,死刑数十,还将命人将一只照着帝京登闻鼓做的小鼓随时带着,声称凡有大冤者皆可敲。

宋枝鸾还是灵淮公主的时候,声名何等狼藉,如今在民间却声望极高,只是短短半月多一点的时间,那些赞美诗文都传到了他的耳边!

宋怀章寝食难安。

那本是他的位置,那本是该为他欢呼的子民,她为何越坐越稳了?

但好在,很快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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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逐渐泛白,像今早宋枝鸾喝的牛乳一般的颜色,一望无际的草原延伸到沙丘尽头,急行一夜,她现在的位置已经距离乌托城不远。

浩浩荡荡数万人纪律严明,行走间整齐划一,有地动山摇之感,等太阳完全从沙丘边上升起,一名小将拿着信筒过来。

元禾接过,看完皱起眉头,看向同样骑着马的宋枝鸾和谢预劲,“陛下,将军,没有朝阳公主和西夷王的消息,乌托城现在严防死守,只准进不准出,尤其是安勃斤住的地方,更是围的像铁壁一般。”

“有多少人马?”

“不下十万。”

这只是明面上的人,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宋枝鸾决定了要去乌托城,就不会折返,但要想救出人来,手上的筹码也得尽量加点,可惜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乌托城里南王还是没有现身吗?”

“没有,要么安尔日就是一直没出门,要么就是不在这里。”

谢预劲道:“南王王帐也没有消息。”

谢思原带着兵马前去围剿,昨日已经开始交手,安尔日也没有露面。

宋枝鸾正思索着,忽然一个士兵来报:“启禀皇上,方才谢将军身边的人传来消息,南王安尔日出来迎战了!”

谢预劲蹙眉:“昨日夜里?”

宋枝鸾也看向小兵,算上脚程,传这条消息时谢思原应该已经与安尔日迎面对上,但安尔日不在乌托城,这倒叫她意外。

处心积虑将她引来这里,自己却不在场,留下安勃斤和宋怀章来对付她,安尔日在想什么?

小兵快速点头:“是昨日夜里的消息,皇上可要召见谢思原将军的人?”

宋枝鸾道:“不用了,让他回去告诉谢思原速战速决,不要拖延,如果不敌,可以以东王王帐作为据点,安勃斤既然待在乌托城想算计朕,那他也别想离开。”

“是,皇上。”

小兵退下,宋枝鸾看向一直注视着她的谢预劲,道:“走吧,进乌托城。”

谢预劲拽过马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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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城位于乌托山附近,城池整体是用石头垒成,秋冬时节天气不大好,乌云沉沉压在乌托城上,连黑色的城墙也像是乌云凝成,透着森冷之感。

距乌托城外两百里开外的地方,就已经能看到走在沙地上的西夷人,他们或穿着白纱布,或是拿着长刀狼牙棒,面色不善地巡视。

再近些,就能遥遥看到密密麻麻的营帐,像是一株株根系茁壮,长在沙漠中的植物。

安勃斤派来的人在营帐外等着接人,他身上挂着一张兽皮,神色难掩倨傲,官话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