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侮辱我,如今记恨父亲,又对我说狠话。”傅明染眯了眯眼睛,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情,咬着唇笑道,“罢了,如今你也不是满汴都女子春闺梦中的檀郎了,前尘往事俱休,我赏你的婚事,你可还高兴?”

她说到这里,周檀终于有了些反应,手指微颤:“自然。”

“是吗,”傅明染心情颇好地说道,“本以为她新婚收了梨扇就要和你闹一场,没想到到底是清流人家出来的,这样也忍得住。不过,你上次迫她去敲登闻鼓,真是闹得满城风雨,我在内宫之中都听到了这出好戏。听说你从那开始,便常居刑部不怎么回家了,不知道关起门来,是否另有烦心事呢?”

周檀盯着桌子的一角发呆,傅明染这番话,倒让他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

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之外,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是一样,漂亮、端庄、居高临下,和面前的傅明染一模一样。

传闻说他流连花街,逼迫曲悠去敲登闻鼓替风尘女子鸣冤,从前曲悠并不明白在她看来,这样的流言简直荒诞可笑,细想一番就觉得无理,可偏偏甫一流出去,众人便深信不疑。

因为他们和傅明染一般,从未想过,一个内宅贵女会主动因为一群贱籍女子的遭遇愤愤不平,甚至愿意牺牲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声名,跑去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击鼓鸣冤。

或许有部分看重风骨的读书人会赞一声气节,可在大部分人眼中,这都不是女子会做的事情,故而流言一放出去,人们便恍然大悟原来,这都是他的心思。

傅明染绝对不会去想那群女子的冤屈跟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她也永远不会觉得,会有旁的女子甘愿主动做这样的事。

因为她从来不曾见过。

可是曲悠只会觉得,为她们击鼓远远比自己的名声重要,两相比较,那虚无缥缈的名声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他们是一样的人。

所以他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之后,孑然一身地身处暗夜当中,仍然会对这熹微的光芒贪心。

傅明染见他深深低着头,以为自己戳到了对方的痛处,便志得意满地不再继续说,反而转移话题道:“周大人可知,我得知你被簪金卫带到这里之后,立刻想办法探了陛下的心思,前几日他还没拿定主意,不过与父亲密谈之后,倒是已有想法,我怕你被吓到,所以提前来告知你一番。”

“傅相允你来此,恐怕不止为了炫耀胜利吧,”周檀平静地回答,“之前的话是你想说的,那你父亲想说的呢?”

“父亲是真心爱才,到这样的时候,还想给你一个机会。”傅明染笑起来,“簪金卫已经查清,任公子当日夜里同春风化雨楼的春娘子在一起,掉下船去,是被栽赃说来也巧,周大人那日晨起挨了陛下训斥,与杜公子在御街争执,晚上又不曾回府,没带刑部任何一个侍卫,行踪诡秘,您去了哪里,可有人佐证吗?哦,好像……只有汴河周遭一个行路的看见您在那里出现过。”

“自然无人佐证,”周檀道,“难道不是你父亲专门挑了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我的时候,刻意动的手吗?”

“周大人这是什么话,”傅明染抬手掩嘴,轻轻笑道,“既要杀人,就得承认你之前就勾结了那个死去的刘氏身侧的婢女,企图构陷杜公子,被当庭拆穿之后,恼羞成怒地杀人,又栽赃给自己的表亲幸而春娘子愿意为你那表亲作证,否则,他可真是要被你冤死了。”

好顺畅的一整条线,查不到他当天夜晚的下落,以德帝多疑的性子,定然会信的。

周檀在心中想着,任时鸣当日实在倒霉,恐怕推他下船之人是看见他在汴河周遭徘徊,临时起意毕竟任时鸣与他关系尴尬,无人证明就是他指使杀人,有人证明就是他栽赃陷害。

他托太子暗中寻找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