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闭着眼睛轻轻笑了一声。
栏杆之外却突然传来窸窣声响,有软底的鞋子踩过狱中的杂草,正在一步步地朝他逼近。
声量很轻,想必不是男子。
周檀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看见一个带着巨大斗笠的人站在了门前,引路的人左右打量了一番,开门将她放了进来,那人微微点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相隔三间牢房的犯人都在提审。”
引路的人低低说了一句,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那人微微撩起了斗笠前的白纱。
周檀坐在原地没动,连端着茶杯的手都不曾放下,他冷冷地抬眼一瞥,口气淡漠。
“贵妃娘娘……您胆子也太大了。”
作者有话说:
待会应该还有一更吧嗯嗯(我最近实在是太勤奋了
第50章 苦昼短(二) ◇
叙旧
苦昼短(二)
傅明染见他看清了自己的脸, 立刻放下了白纱,撩着衣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口中道:“周大人,近日可好?”
周檀简短地回道:“托您的福。”
“这簪金馆是陛下亲设, 听说开国之初, 簪金夫人在此住过, 训练出了一批皇家死士, 这才得了这个名字,陛下设在这里, 是希望朝中也有自己的死士。”傅明染毫不客气地提壶想为自己倒杯茶,却发现桌上只有一只茶杯。
那茶杯被周檀死死攥在手里,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娘娘既知如此,还敢只身前来, 佩服。”周檀道。
“陛下昨日头疼,歇在我宫里了, 我叫人为他熬了些安神汤药,今日罢了早朝,还歇着呢,”傅明染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漫不经心地说, “我拿着旨意出宫看望父亲罢了,今日一日都没有出傅府大门,谈何危险?这簪金馆虽都是陛下心腹,可人, 终究难做心、难做腹, 脏腑是自己的, 可你心腹之人, 又如何不能做他人之人呢?”
“娘娘自然是手眼通天。”
被他接二连三地嘲讽,傅明染终于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冷哼了一声:“周大人都落到这样的境地了,居然还是不骄不躁,我是该赞您一声心宽,还是嘲您一句自大呢?”
见周檀没说话,她心中勉强得意了些,放松了方才几乎被对方勾起来的情绪:“咱们有旧日的情分在,我来找你,也是为你指一条活路。”
“贵妃慎言,”周檀将手中的茶杯往小几上重重一放,“你我有什么旧日的情分,只有君臣之情,你为贵人,我是臣下,贵妃可不要胡乱攀扯,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周大人持身守正,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冷漠无情,”傅明染深深呼气,她早知周檀是这样的人,不该因他产生情绪的,“我却还记得,当年周大人连中三元,是春风得意的新科状元郎,朱红锦袍,左林卫开队,骑白马过御街,风姿清越,满京城的女子,都想嫁你为妻。”
周檀垂着眼睛,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我随着闺中姐妹去楼上看你,看得入迷了些,低着头,步摇滑落,正落在你的怀里,竟也没碎,墙头倾步摇这是戏本子里才会出现的佳话,满楼的女子都羡慕我,周大人还亲自上楼来交还。今日我来,是念着这情分。”
她私下从傅府来此,没有挽髻,只是简单地以一支玉簪簪发。
周檀连眼皮都没抬,他像是有些不耐烦一样,叹了口气,但依旧克制而恭敬:“贵妃娘娘,我可不敢同您攀旧情,再说,您这算什么旧情?若真如此,我倒宁愿从未接过您从墙头扔下来的簪子。”
“你这么多年,倒是一点都没变,当年为了拒婚,写那样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