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上前去抱住他,与他一同进了屋:“是,不过……这些都是你前世的记忆,就如同你……在这院中自尽一般,都过去了,你如今,来到了新世界。”

周檀死死抱着她,蜷缩在那张窗前的长榻上,他不敢点灯,怕灯光燃起一切都会消失:“前世?那、那今生……你没有死吗?”

曲悠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你也没有死,我们一同活在这里,过得很快活。”

周檀继续问:“阿杨……也没有死吗?还有月初、十三……”

原来在她没有看见的时空当中,所有周檀在乎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吗?

曲悠呼吸一滞,飞快地回答:“没有,他们都没有死。”

周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像是劫后余生一般,至今都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太好了,太好了,你们都……”

她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周檀的情绪,又在他的絮语中得知,原来这一辈子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

他不曾与任家决裂,于是和傅庆年缠斗之时,任平生突兀地死于不明人士的刺杀,他察觉到了危险,立刻将任时鸣和他的母亲送出了汴都。

但任时鸣为了给父亲报仇,也为了不牵连他,孤注一掷地去刺杀傅庆年,虽伤了他的手臂,但人也落到了傅庆年手中。

傅庆年本想留着他作为筹码,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突兀败于周檀手下,临死之前,他哈哈大笑,告诉周檀自己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他好过。

周檀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于是在曲悠病逝于去鄀州的路上之后,他又接到了来自汴都的苏朝辞的信。

苏朝辞几乎不忍下笔。

任时鸣死状极惨,生前想必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苏朝辞找到他时,他还留着一口气傅庆年不许人死,他自己虽已倒台,但他手下的人并不知情,竟生生地将他在地牢中关了三个多月。

周檀一心以为他人在金陵,离开汴都时还专门给他去了信。

弥留之际,任时鸣紧紧抓着苏朝辞的手求他。

“小苏大人……就不要让我哥哥……知晓这件事了罢……他太过在乎身边的人,恐怕……恐怕受不住的。”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瞒着周檀。

周杨则死于柏影密谋的刺杀之下,虽说周檀和苏朝辞早有怀疑宫中仍有异心人,但两人怎么都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柏影。

柏影没有近宋世翾的身他托白沙汀为自己在太医院谋了个职位,但怎么都不能接近宋世翾的日常饮食,于是他另辟蹊径,趁小皇帝在昌陵祭祖之时动了手。

周杨为宋世翾挡了近身的一刀。

最后还是白沙汀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逼迫柏影放了小皇帝,两人同归于尽,死于昌陵的地宫。

曲悠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她太了解周檀了,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谷香卉和晏无凭,都能让他自责到那个地步,若换成他的亲人……

这些人在死去的时候,周檀心中在想什么呢?

曲悠捧着对方的脸,主动送上去一个吻,周檀抱紧了她,将她按在了纱幔凌乱的榻上。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彻底失控的时刻。

只剩下饱满而淋漓的欲望是生动、可见和安全的,是他真切拥有的。

曲悠抱着他汗涔涔的肩头,用力咬了一口。

不能同生,那便同死罢。

血气弥漫之间她听见周檀颤声问:“我明日还能见到你吗?”

她吻过被自己咬出来的新鲜伤口,庄严承诺:“能,当然能。”

【08·落尘寰】

二娘,今日是……二月十几?

二月十二,今日正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