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周檀死于诏狱。

第二世,她不再是雪地里跪着的小宫女,于是周檀披着宋世翾的鹤氅,在狱中的墙壁上书了一句“陛下万古垂鸿名”,随后只身回了临安。

他许愿替她疾病缠身,于是后来,他在父母故去后生了一场大病,逐渐虚弱,再也没有习武。

所以第三世他是病死的。

这其中被她刻意忽略过的,就是第二世在临安故居时,周檀的选择。

原因无他,这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

曲悠至今都记得,她以幽魂的形态站在周檀面前的杏花树下,眼睁睁地看着他拔了一侧的短剑,面无表情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流了满地,与杏花花瓣混在一起,他毫不在意地攥紧那枚白玉戒指,虚弱地许愿。

“不要再遇见我了……我会离你们远远的……”

她疯狂地扑上前去,想要为他堵住伤口,却完全无济于事,只能跪在他面前,眼见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而去。

“不算数,你许的什么愿望!都不算数!”

周檀死前蘸着血在那幅画上留下了遗言,以全部家财相赠,希望收殓之人将他和瓦罐中夫人的遗骨一起葬在小院后的杏山坡上。

鲜血将那把长剑染红,溅在他们情浓时留下的画像上。

*

“……夫人!”

曲悠揉着脑袋,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像是做梦一般,先是跟着二娘下了山,然后和昨日记忆中一模一样,绣花、品茶、酿酒,到集市买了一株盆栽杏树,然后将它遗忘在了二娘家中。

如果一切都与昨日一模一样,那么回到家中,她将会看见……

想到这里,曲悠不由加快了脚步,最后直接小跑了起来。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杏花别院的大门,还没喘匀一口气,就恰好和从房中出来的周檀四目相对,他怔然看着她,良久才颤抖着伸出手来,不可置信地唤道:“阿怜……”

与昨日……不一样!

曲悠来不及惊讶,急急地跑过去,接过了他伸出的手:“是我……是我。”

周檀摩挲着她的面庞,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掉,他不敢相信,哆哆嗦嗦地反复确认:“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竟能再见你一面。”

惊喜之余,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皮肤光洁完整,没有伤疤。

只看了这一眼,曲悠就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昨日的他。

昨日是死在诏狱里的周大人。

今日是她自尽在杏花别院中的夫君。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周檀将她死死抱进怀里,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么多年……你连我的梦都不曾入过。”

周檀还在与她苦诉衷肠之时,别院之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欢快的声音:“兄长,嫂嫂!”

自从他们隐居在杏花别院后,汴都中人,来得最勤的就是周杨。

他虽平日里要跟着燕覆行军打仗,但如今西境安平,他又正值壮年,策马三日三夜都不嫌累,一得闲时,他就会连夜跑马,赶到临安来看他们。

今日居然这么巧,他也来了临安?

曲悠分明记得,昨日他是不曾来的。

周檀听了这声音,彻底愣住了,他呆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身来,艰难地问她:“是……阿杨吗?”

曲悠点了点头,去给周杨开了门,周杨提了一壶新酒,兴冲冲地进来:“嫂嫂,我跟小燕将军都说好的边境美酒,你和兄长必得尝尝……”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站在阶前、红着眼睛的周檀。

在他的记忆当中,兄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