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洒遍,金光满屋,有花瓣从未关的窗户中悠悠飞入,落入年青人乌黑的秀发之间。
阶梯教室中的学生意犹未尽,争先恐后地举手提问。
有个没找到座位的男生往前走了一步,挤掉了曲悠留在桌上的矿泉水。
一声闷响,淹没在嘈杂的讨论声中。
“对不起对不起。”
男生连忙道歉,将没有拧开过的水放回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
于是他欣喜道:“同学,你也是历史系的吗,怎么没见过……曲老师这本书我还没看,你觉得怎么样?我好不容易才抢到,之前的《檀考》系列太精彩了,曲老师好久才出新书……”
周檀没说话,低头看着封皮上的“金石不死”四个字,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羞赧。
“我……不是学生。”
男生顺着他不知为何有些发红的耳根往上看,先瞧见了一张精致素净的脸,又被他格格不入的发型吸引。
“您跟那个那个,微博上画手画的周檀好像啊,这不会是cosplay吧?”
周檀没想好该说什么,略微抬了抬眼,恰好看见讲台上冯具然教授身侧的曲悠正在远远打量他,笑意盈盈,带了些探究。
她身后的白幕上投了一幅苏朝辞的画像晚年的画像,与大部分历史画像相同,画中人身着绛紫官袍,正襟危坐,白发苍髯,腰间缠了一根雁纹椭圆玉带。
他伸手握着自己的玉带,手腕上依稀带了一串五色佛珠。
陌生。
熟悉。
冯教授不知道在回答什么问题,回头指着苏朝辞的画像,眉飞色舞。
她已不再年青,但是论到兴起,颇有忘年之感。
周檀盯着画像出神,直至投影突兀熄灭。
三月春光正好,D大种了很多樱花杏花,粉白一片,虽是日暮时分,从窗上望出去依旧是美不胜收。
身侧的男生终于整理好了手边的笔记,发出满足的一声叹,他顺手拍了拍周檀的肩膀,歪头,自来熟地道:“冯老师和曲老师的讲座真是有意思,这个系列场场爆满,上次我都没挤进来……”
他刚说完,就看见原本在讲台上的曲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面前。
周檀拧开了那瓶曾经被他打翻的矿泉水,递过去:“润嗓。”
曲悠接过喝了一口:“晚上和冯老师一起吃饭吧,她上次见过你后,对你赞不绝口,一直想找机会再聊聊。”
周檀应道:“好。”
男生傻眼:“老师您真不是学生啊……”
周檀清清嗓子,想了想,还没开口,曲悠就在一侧笑答:“是家属。”
男生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从书包里摸了本书:“曲老师,您给我留个言吧!”
他掏出来的书是她写的《檀考·十二》,这书已经旧了,边角磨损处还被精心地贴了透明胶,想来是被翻过好多次。
曲悠接过笔,顺口问:“你喜欢周檀吗?”
周檀飞快地瞄了她一眼。
男生激动得脸都有点红:“我本科毕业论文就在写削花变法,去年还在北京那个北胤的历史学峰会上见过您一面,您……”
他还没说完,曲悠就想起来了:“啊,我好像很喜欢你当时参会文章的题目,是不是那篇《檀考·变法篇》的读后感,好像叫……《再论削花变法与北胤党争的断代性》?”
“对对对,”男生点头,“我硕士打算继续做这个方向,还想联系您问问您明年收不收研究生呢。”
“这个可能得看学校政策,不过你这篇文章我读过了,基础是相当不错的,”曲悠一边写一边回忆道,“你要是对这个方向感兴趣,到时候可以直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