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白公子一行人还没回到府中,白府上下都慌了。白夫人手里死死攥着一把小小的平安锁,一直绷着腰坐在罗汉床上。惠萍伺候在身边,见她脸色发青,才稍是宽慰几句便让白夫人摆手止住。
这些年白公子是时好时坏。可从半年前发病至今,是一日比一日好,让人差些都忘了他身上的癔症!
这雨早不来迟不来,怎么偏偏就赶上这趟出远门呢!
打雷(下)
冬雨终于下了,寒日里带着刺骨的湿意不一会就打湿了门白府门前的大街。李云在大门处徘徊,每每街上有避雨疾驰而去的马车声响时他总要探头去望一眼。
“不行不行!还是寻些人去接罢!”齐帘急性子,立马去安排人手了。
“我也去!”李云跟上去,齐帘止住他,轻斥:“病秧子一个!少添乱!”忽而门倌喊一句:“回来了!回来了!”果见雨幕中白府马车飞驰而来。
瞧见白公子回来,李云上前又慌又怕地把人仔细看了一遭,最后双手堵住白公子的耳朵,嘴里絮絮念着:“还好还好。”也不撒手,就这么别扭地将人领进门去。
因李云挡在前头,路是看不到的,白公子踉踉跄跄跟了几步,反而把李云那张慌张的脸看得细致。就这么走了一会儿,李云手伸得累,白公子就把人背起来。李云趴在他背上,双手还是紧紧捂住白公子的耳朵。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乌云盖住整个城镇,时而时翻滚,好像在酝酿着一声冬日惊雷。反正这景象让李云怕得厉害,好容易回了房,人刚坐下门外就一阵动静。齐帘领着两个护院进来,一个捧着一卷绸带,一个提着一串铁链,她脸色难看喊住了李云。
李云不明就里,直到齐帘道:“少爷、得罪了。”原来由于上回白公子发了病,这次怕他又跑出去受罪,就用旧法子将人绑住。可白夫人到底是心疼儿子,弄了上等的绸带先绑第一道,然后再上的铁链。
白公子没理会,他眼里只有李云。可李云却看着那铁链,一股寒意从脚底袭来,刹那钻到了胸口处,恍如浇着外头的冷雨,整个人拔凉拔凉的。
铁链锁在床脚上,而白公子被五花大绑,只能侧躺在床上。房内昏昏暗暗的,雨声哗啦啦响着,落在院子里,也落在心头上。李云眼巴巴看着,杵在原地像根木桩子。直至一声响雷轰隆而来,雷电劈开房内的晦暗,照亮李云不知所措的脸。床榻上不一会就传来急喘、像是忍耐剧痛,随即跟着第二道雷声,发出负伤野兽般的低沉哀嚎。
李云觉得自己飘到了床前,一把将白公子拥在怀里,双手捂住他的双耳;随后又觉得不够,拉拉扯扯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想把人死死藏起来。他将人圈在怀里,只是怀中那副身躯僵硬抽搐,每一次雷声之后不住地痉挛弹动,李云压都压不住!
白公子双眼通红,青筋暴起,头痛欲裂!
李云只能捂着他的耳,自己也绷得死紧,牙都不自主打起颤来。眼涩得发疼,不知何时一行热泪从右眼淌到左眼,继而湿润了双方交缠在床榻上的头发。
李云忽然记起上回在雨里大街小巷去寻他。
幸好他曾去寻他。
市井街头,终归找着他。
不干休
冬雨下到前半夜才停下来。
齐帘一直侯在厅堂外,直到房门开了,李云走出来。他没精打采地唤了齐帘给白公子松绑,齐帘手里捏着铁链锁头的小钥匙,探头看看房内动静才进的门。房内黑兮兮的,白公子还是在床上一动不动。齐帘先点的灯,烛光照亮白公子紧闭的双眼,她才敢上前解开锁。
李云蹲下身去解那串绑在床脚上的铁链。往常都是护院帮忙卸下铁链的,但齐帘看着他卖力,就上前搭把手了。哗啦啦地,铁链在地上甩成一小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