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老婆在这里撒野,别什么都赖在我们因因身上。”陆西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着实给应泽鹏气的不轻。
应奶奶冷静下来不少,老人总是想一家团聚的,她看了一眼应泽鹏怀里乖巧的男孩,狠心地别过眼,“你们走吧,我还活着一天,这房子就是我的,本就是你欠孩子的,爹不是那么当的!”
应泽鹏还想再说什么,村干部收到消息出现在了家门口,看见往昔的兄弟,他心里竟没有一丝不忍,应许这些年有多难过村里人都有目共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孝顺又勤快,反而他这个为子为父的对祖孙俩这些年的苦难视而不见。
他进门劝道:“泽鹏,快走吧,年三十的,别闹大了。”
应泽鹏知道自已不占理,留下东西,带着老婆孩子就要走,应许喝完最后一口水,抬起手,“西禹,把东西给应叔送回去。”
一句应叔在心里掀起千层浪,应泽鹏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已的亲生儿子会自此不认自已,也顾不得被丢出来的礼物,他头一次感觉到所谓的血脉并不能再粘合感情,所有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知道应许不认这个爹了。
多年的不管不顾,对亲人苦难的漠视,对父母的不赡养,对孩子的不负责,每一样都不值得应许原谅。
赵丢丢在铁门后撕心裂肺的哭声揪着应许的心,明明都哄睡着了,他和陆西禹一走,小孩就像感应到了似的睁开了眼,跑出门时他们已经上了车。
后视镜上那个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车厢里两人都不曾说话。
良久,陆西禹率先打破僵局,“你明天要上班了吗?”
应许点点头,闭着眼靠在车座上,“别来找我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陆西禹笑着,那颗虎牙尖尖,“不是不甘心,是下定决心要纠缠你。”
应许睁开眼,偏头看去,“你未婚妻会允许?”
陆西禹瘪瘪嘴,也不掩饰,“现在她已经是我哥的老婆了。”
应许嗤笑一声,“那女孩子长得多漂亮,不是青梅竹马未婚妻吗?你也舍得让给你哥?”
“本来就不喜欢她,你真的不知道吗?”
应许挑着眉,“我该知道什么?”
陆西禹败下阵来,“因因,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应许不再答话,转头看向窗外,逐渐缩小的大厦,葱郁的树林出现在眼前,离城区越来越远,应许认出了这条路,转而靠在椅背上闭目眼神,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烦躁。
那是郊区一片安静的墓园,也是琅城环境最好的墓园,枯黄的树叶像蝴蝶一样翩翩落下,黑色的老树干上几只麻雀栖息着,叽叽喳喳叫的不停。
陆西禹从后备箱拿出一捧白玫瑰,提着一个蛋糕跟在应许身后。
墓碑上是应奶奶慈祥的笑,仿佛知道二人的到来,碑前的杂草随风摇曳。
应许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花,淡淡道:“我说怎么每年都看见一捧白玫瑰,原来是你放的。”
陆西禹笑笑,“奶奶生前说,她喜欢玫瑰,但她这辈子只见过一次。”
应许眼神复杂,心中异样的情绪无法忽视,像一块没有了味道的口香糖,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倒是有心了。”
陆西禹蹲下身,打开蛋糕盒,应许捏了捏眉心,不愿再看下去,走到一旁,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烟雾寥寥,他似乎看不清面前人蹲下的身影。
陆西禹把香和蜡烛点燃,双膝跪地,眼底仿佛闪着泪光,“奶奶,您在下面肯定还怨我呢对吧。”
烛光摇曳不止,白蜡滴在地上,陆西禹继续自说自话。
“你看因因,会抽烟了,怪我,没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