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善之事已了,只是没想到,从其府上抄出来的银子竟是不足原本所预想的十分之一……此番,他因着家世倾颓、财帛散尽,居然萌生出挟制北疆、以敛钱财的念头,倒让夜平王钻了空子。”

陈驰这两日一直在处置何府后事,此刻眼下略显乌青,他闻言,敛目应道:

“他原想与夜平合作,待掌管北疆后许以夜平财物与势利只怕他原本以为,这于夜平这个弹丸小国来说…已是足够大的诱惑了,谁知夜平王根本不满足于此,一番下来,倒让自已被控制得死死的。也亏得陛下明察秋毫,这才没让夜平王奸计得逞。”

赵雲仪叹了口气:“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夜平王本想以白雨星……在朕的身上打主意,未能成行,却蹦出了个自已往剑尖上撞的何善,当真是天意弄人。”

随即又有些戏谑地转向那一直垂首没说话的陈跃:

“听闻你们家里,因着大将军常忙于军中之事,所以府上多是二公子在打理,这么半年被那夜平国师浑水摸鱼钻进去了两回……咳,还有朕跟阿菱也是偷溜进去的,以后二公子还是要加强防范些。”

陈跃回过神,抱拳行礼:“是,多谢陛下提点。”

赵雲仪摆了摆手,接着冲陈驰道:

“陈卿与那位何家女是早些时候便定了亲,可先是因着你母亲过世,守丧了三年,然后是军务繁忙一直拖着,竟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完婚,倒不知是不是天意。

你二人定亲这么许久,想必陈卿对于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并非全无感情,只是朕已派人查得,那何家女是知晓其父身中药物的,也就是说,她对何善与夜平相谋之事是略知一二的,倒……不能免罪。”

陈驰眼神坚毅,但声音里却掺杂了些许动容:“末将……知道。陛下愿意让其府内不涉此事之人免于一死,发配充军,已是恩宽,更何况如今我北周已无死丁之制,这于他们已是极大的宽恕了。”

“嗯。何善所犯已是死罪,不日就要问斩,还望陈卿……珍重。”

陈驰抿了抿唇:“此事本非军营之事,但不知……陛下可否由末将监刑?”

赵雲仪皱了皱眉:“这是为何?”

“末将想让北疆之地心怀异想的人知道,北疆,只能是陛下的北疆,只能是我北周的北疆,并非与末将结亲,便能……得以庇护。”

“既是陈卿想…立身行道于众人之前,便依你所愿吧。”

“多谢陛下。”

“对了,夜平那边……如何了啊?”几人走着,余?菱想起了这茬。

陈驰先是侧脸看了眼自家弟弟,看他依旧敛着目不作声,便先行应道:

“夜平王人虽还在,但因着大势已去,王位算是……废了,其国虽小,但毕竟也是涉及王权之争的,他的几个儿子现下在争夺王位。”

“那白兄和那位颂叔……”

“想必他们已经心灰意冷,即便不向夜平王寻仇,也会带着客衣堂退出夜平朝堂……”

说到此处,陈驰敛了色,“夜平兵力本就堪忧,若再没了客衣堂这一势力,只怕……在不久之后,陛下在京城便会收到新任夜平王……愿意俯首称臣、甘为我北周附属之国的信函。”

赵雲仪微微一笑,抬眼望向前方风烟阵阵,天地间尽是苍茫,云翳障空、遮天蔽日中,竟有雄鹰浮空掠过,看着那鹰隐于云间,再无踪迹,他这才开口:

“只要不是再像这回般,是打算假意和亲,等到了那天,收了他这方寸之地又如何?”

“阿菱~”

刚刚那还一派睥睨天下之姿的小狼崽就这么……巴巴儿地贴了上来,语气相当之委屈,“这都两三天了,你倒好,只跟在你哥旁边,让我想下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