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越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很多次齐泽意像此刻一样倔强的表情。
重逢时在密室里磕到额头,血顺着他额角流到了他的下巴,看起来骇人的很。
但齐泽意不叫痛,嘶声吸气后,脸上便绷得紧,一点也不显出脆弱的神色。
周行越给他涂酒精,那种时候的他甚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冷清清地笑了两声。
还有周行越远远看他们比赛的时候,看着他在输掉之后,一点点的把键盘和鼠标线卷好,收拾妥当,抿着嘴一语不发的走进后台。
在他被网上骂了的时候,看着他忍着看完那些谩骂的话语,然后整个人变得越发地倔,高昂着头,连颈部的线条都在使力。
再后来,他的腰伤复发,周行越陪他去做理疗,齐泽意再痛,也只是任理疗师揉捏,紧闭着双眼。
每每看见周行越都觉得心里高涨着某种疼惜与柔情,胀到他的胸腔发痛,所以当齐泽意说,他觉得缺了一块什么的时候。
到死,到他们分开,周行越都会觉得齐泽意所缺的那块拼图,是自已。
毕竟他们曾经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相得益彰、所向披靡。
即使齐泽意后来再也不讲那样的话了。
摄制组很快就到了,齐泽意和周行越的跟拍摄影师陪着他们徒步折返回巴松措。
所有被掠过的景色此刻终于可以被细细的观赏,草甸里肆意生长着明黄与浅紫的野花,还有大朵大朵的蒲公英。
瞧不着附近哪有溪流,但入耳却能听见流水潺潺。
远山和云都安静,不发一言,五色的风马旗一道道悬在无人野地。
周行越放幔了步子,齐泽意走在他的前面,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周行越干脆停了下来,望看齐泽意远去的背影。
那个从车上取下来的小摄像头还在他的手上,他将它举了起来,对准了齐泽意。
他想,不过是和以前很多次一样,他们一起打游戏的时候,齐泽意总是很快就去到处游走找机会留人,去帮别的路打压制,去和打野配合gank起节奏,留他一个人面对两个人,可怜兮兮的龟缩在防御塔下面捡点垃圾吃。
要走便走吧,这次也没什么不同的。
周行越这么想。
周行越录了一点点,齐泽意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来。
周行越的手里分明是举着小摄像头的,但他的眼神却完全没在看屏幕,只是盯着远处的齐泽意。
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突然起了好大的一阵风,草地上的蒲公英被卷起大片落英,似是满天的白雪在纷飞着。
“在干嘛?”齐泽意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还走不走了?”
“走啊,没说不走。”周行越跑了一段距离,追上了齐泽意的步伐。
他突然伸出手去捉齐泽意的手,把他的手整个包裹在自已的手心里。
齐泽意想要挣脱,周行越却是将他握得更紧了。
他们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巴松措景区。
这里的游客多了些许,齐泽意格外强硬的将手抽了回来。
随着他抽回手去,周行越发出了一声冷笑。
齐泽意像是没听见似的不理他,抬腿往湖边走得更近了些。
湖边全是大大小小的乱石,非常难以行走。
然而湖水美极,是澄澈的青碧,像一整块浑然的绿松石。
水面广阔,望不到尽头,水平面后,是起伏交叠的山峦。
齐泽意选择了一块稍大的石头,慢慢的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湖面。
周行越干脆就蹲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捡起碎石子往水里砸。
石子落水,不轻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