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有些凉。心安的张安成很快就睡意上涌,睡前脑子里迷迷糊糊地闪过这句话。和睡意拉扯间,他拉了拉毯子,将陈向天给裹紧。

陈向天长睡不起,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才有点意识,思绪从睡眠微微抽离的那一瞬间,他就感到疲惫如潮水般延绵不绝地涌上,身体各处都在酸痛,像一台没上油的老旧机器,比先前生病那天还要辛苦。

他尝试一动,觉得有些不对劲。强令自己睁开眼,就见张安成抱着他,脸埋在他胸前,一手环住他的腰,搭在他的后背。张安成的一腿更是夸张地插进他的双腿间,大腿根部紧贴着,脚蹭着他的小腿,而自己手搭着张安成的腰,倒像是把身材瘦小的张安成圈在怀里这样的睡姿能舒服才是有问题,陈向天微地一泄气,头好像更痛,并不觉得自己得到了多少休息。

张安成感觉到他的异动,睫毛颤抖一下双眼睁开,近距离看才更发觉他的皮肤非常亮白,皮肤细腻,此时迷糊的神情看上去如同羔羊般驯顺哪怕他本性并非如此。他没有放开陈向天,反而是收紧了手臂,这下大腿抵着他的胯,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着,张安成几乎是整个人都陷进陈向天的怀里。

陈向天唇瓣嚅动一下,手按着张安成的肩头想要将他推搡开,身体虚弱得让他暗自心惊,无用的话也不想再多说。“几点?”他开口,忍下喉咙的痒意,声音因为刚起床一股干涩。

张安成貌似还想“温存”一番,摸着他腰间露出的一截肌肤。陈向天的身体轻颤一下,不掺情欲,单纯因为昨日的心理阴影。

好在他没摸多久,转而抽出了在陈向天身下的手机,他没戴眼镜,皱着眉将手机凑近了,陈向天指挥身体勉强向后靠了靠,想乘机拉开距离,“十一点二十分,”他捂着被压得发红的下巴缓缓起身,随后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我帮你请了两天假。”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他在“我”上刻意加了重音。

陈向天有气无力地哼一声,看着他开始半阖不阖的眼睛,张安成便知道他还是困的。什么也没说就下床,将位置留给了陈向天。其实他很早就醒来了,只不过一直没能起来。

下面传来热水壶煮水的声音,陈向天合上眼,再也不愿喝宿舍里的水。他陷入浅眠大概二十分钟,饥饿再次唤醒了他。

要补充精力,这一顿饭必须得吃。陈向天挣扎足足两分钟,可那种意识泥潭里的近乎窒息的感觉让他始终动弹不得,身体不安分地颤动着,嘴里发出细微的呓语。张安成探进一个脑袋,发觉他鬼压床了,出手如闪电般,推了一把陈向天。

陈向天抽吸一口气,接着大口地喘息着,因为这一下骤然清醒。

缓了一缓,他顺从张安成的手,半推半就地下床。脚踩在地上,感觉自己像是宿醉三天,身体的骨头被抽掉似的浑身软塌塌,走路轻飘得下一秒就能栽倒在地。

张安成见他宛若刚学步的婴孩般步履蹒跚,甚至下意识地反拽紧自己的手,心中泛起异样的满足,产生了一种自己被需要的错觉。

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陈向天左手边就放着一杯温水,面前还放着他刚才下去打包的午饭,陈向天睁着眼看着面前的饭盒,缓缓吐出一口气。

说实话,他不敢吃。可身旁的张安成一眨不眨的视线极具压迫感,嘴像是上了锁,死活都吐不出拒绝的话语。

“你最近身体不好,不能吃太辣的。”张安成语气淡淡,似乎是关心,但陈向天确信自己从那话语里听出满满的威胁。眼见着那双手打开盒饭,拆下筷子的塑料套,贴心到极点,陈向天抿起唇,屁股不经意地向右挪了挪,想要离他远些。

饭菜的香气不断往上飘,腹中的饥饿越发明显,他终究还是拿起了一次性筷子。筷子尖抖动着,夹了两次都没有夹起饭盒中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