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使降香都忍不住,要凑近他的素舆,悄声劝:“殿下,不宜常动肝火。神医说了,殿下身上不适,皆因天气炎热。再生燥气,恐会加重病情。况且,殿下的身子,总要靠神医诊治,同他置气,不太好。”

她的意思是,希望他不要和每个人都吵架,尤其是不要和蒋神医吵架,气坏了对身子不好。要是能趁机向神医低头,道个歉,就最好了。

然而,谢承思是主,她如此作想,是为悖逆。

好在她总算还知道,说这种话,要迂回,要旁敲侧击,不可直言。

可惜,这般笨拙的把戏,蒙骗不了谢承思。

“想说什么就直说!想说我见人就吵架?对啊,我就是这样,改不了了!你要受不住,请另择他主!”他像是被戳到了痛脚,当着蒋神医的面,便高声嚷嚷了起来。丝毫不给降香留情面。

甚至话赶话地,连苛刻的驱逐之语,都说了出来。

不过,降香当然不会走。

她只会不停道歉:“是奴婢失言,殿下不要生气了。”

“哼!”谢承思似乎忘了蒋神医的存在,专心顾着降香,自己将素舆调了个头,推着向外几步,“还不跟上!”

话又说回来。

谢承思对着蒋神医,虽嘴上不让,但医嘱却不敢怠慢。既然蒋神医说了,不让他捂着,那陪太子出门,查探福全酒家的事情,就做不得了。

做这种私下里的勾当,定要乔装改扮。一旦乔装,衣裳自然轻薄不到哪里去。

而谢承思又爱美,不愿让旁人看见这些扰乱视线的疹子。

身上的红疹,定然会在厚重衣衫下,捂得更加严重。谢承思挠归挠,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肌肤。

*

“太子殿下,怀王殿下命我将此物呈来。”缬草将谢承思的一封信,递到了太子案前。

拆开后,里面是一本薄册。

漫不经心地翻过几页,太子霍然起身。

手掌重重地拍在案上,发出巨大却沉闷的声响。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他伸手指着缬草,高声质问。

缬草波澜不惊地行礼:“怀王殿下之事,在下无权置喙。”

“好、好!”太子伸出的手悬在空中,抬也不是,落也不是,“呵,他早知道了,只有我蒙在鼓里。跟着曲州的船,一直跟到神京。我当你们是怎么知道那福全酒家的,原是跟过去的!算他狠!他就不怕长公主发现?当她是傻子?天下之大,难道只有他谢承思,会调用折冲府搜罗消息?未必别人,就没有别的方式?”

“……”缬草恭敬地立着,不置一词。

“罢了,问你一个区区府卫,什么也问不出来,你走吧。跟谢承思说,他的信我看过了。”太子重新坐了回去,“便按既有的安排行事。顺便替我问候他,身子可大好了?问他那张最宝贝,最看重的美貌面皮,是不是也病毁了?怎的不愿见人?”

*

五日后。

入夜时分,神京之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各处坊门关闭,城中大小道路,只余下巡查的金吾卫。

高玄弼陪着太子,候在一座宅院之中。

降香与缬草,侍立左右。

此处正在街角,与福全酒家斜对面,二楼推开窗,正可以俯瞰那垆邸的后院。

谢承思托高玄弼,送了太子一件巧器。乍看上去,是一只由粗渐细的长筒,黄铜制成。筒中装着透镜,细端贴近一只眼睛,观远物,则百倍于寻常。

是他从东来的海客手上得来的。

海客用其观星,调整航向。

而这件巧器,此时正能派上大用场。用此物一望,福全酒家的任何动静,皆明明白白地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