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慢慢吞吞,含混不清,这则是谢曜的声音。
他如今走路尚不熟练,就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或许迷药并没什么坏处。降香想。
“这是什么花?”谢承思耐心地重复一遍问题。
“牡丹花。”谢曜答。
“很好。”谢承思表达了肯定,问得更细致了,“什么牡丹?”
“白、白雪塔。”
他不哭了,真好。降香又想。他只会对我哭。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他不喜欢我,这很公平。
他教他像在教我。
我不想说话的时候,他就会这样不厌其烦地问我。
不过问的不是花,是食物。
他会问我吃什么,喜欢吃什么。
只是在降香听不见的地方,谢曜又尖叫了起来。
因为谢承思将他领到窗下,隔着窗子教他:“快叫娘,娘在屋子里看你。”
谢曜先还乖乖地学,声音小,语调却拖拉:“娘我要……娘”
当谢承思摇头拒绝:“不行。娘生病了,而你总是不乖,她见到你会难受。等你乖了,就可以见娘了。”
谢曜便再也忍不住了。
“哇哇哇”孩子扁了扁嘴,毫无预兆地发出刺耳的干嚎,声音巨大,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周围不听话的花木,全部掀翻。只是他黑亮的眼睛里,一滴泪水也挤不出。
谢承思立刻捂住他的嘴,将他抱离了园子,放在书房里,任他自己哭叫。
可谢曜的脾气犟极了。
他就是不停,累了也不停。
起先是没有泪水的,后来泪水呛满了喉咙,他仍然不停。
0083 70.逃离
“冯文邈要外迁,任淇州参军。你要去送送他吗?”
谢承思从外间回来,一边平伸着手,任人为他更衣,一边问降香。
他形色如常,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仿佛她根本没有伤害他,仿佛她根本没有生下他。
仿佛他们是一对最平常不过的,没有孩子的恩爱夫妻。
“不了吧……”降香摇头。
她算冯文邈的什么朋友?早在温府花园里,他说出那番话,其中断交的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
况且长亭送别,到场的都是他熟稔的同僚亲友。她又算什么?到时候面面相觑,大家都尴尬。
她从来都是一个识趣的人。
谢承思像是预料她心中所想:“不是叫你跟别人一道去送,是我请他与你见一面。”
降香下意识要拒绝,她不想多伤心一次。可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不……好吧。”
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谢承思怕降香不自在,为冯文邈选定的地方,并不在王府之中,而是在临河的酒楼。
送行当日,他更是没露面,自去处理别的事务。
为降香引路之人,也只是受了安排的普通府卫。
冯文邈比降香来的早。
降香推门进来时,他已经在厢房之中踱步许久了。
府卫颇有眼色地退下,只留下两位贵人。
许久不见,本就不太熟悉的二人,不禁显得更加局促。
“金娘子……不,怀王妃,近日可好?”冯文邈用一句不痛不痒的寒暄,率先打破了沉默。
“都好,都好。冯郎君请坐。”降香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微微曲身,请他入座。
“王妃娘娘,我……”他原本是要解释,自己为何久不与她见面得知她成亲,又得知她有孕,却一次不去探望。
腹稿早就打好了:他会说,他这些日子事忙,先是忙着履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