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心想着只要这样能让父母解气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年来,她实在是惹母亲伤心了,可她到底哪里错了呢?

她幼时就学武弄剑,也只为保护自己保护亲人能好好活下去。

可就连她的一言一行,母亲都觉得粗鄙肤浅要教她学规矩。

说话要小声,走路要稳重缓慢,不能让裙摆随意飘动……

“我要是真成了这般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早就被倭寇土匪杀了千百回了。”自尊让她更不愿否定十七年的自己,就好像养父母真的把她养得很差不能见人似的,她怎么能接受?

当场就和母亲顶嘴。

母亲苦口婆心的劝“名门贵女的行为代表家族教养,你若不通礼数行为无端,会让家族声誉蒙羞影响兄弟姊妹婚嫁。”

一听说会影响旁人,她再不愿也只能勉强自己学。

可学武功很快,学琴棋书画做针黹女红却笨拙太慢。

母亲只当她是不愿学,渐渐越来越失望,她又不愿丢下脸面解释,说自己学不会控制不了,于是回府没多久就成了万人嫌。

后来父母甚至不要她出门,身边的丫鬟婆子能不与她说话就尽量不说话,更不会讨论丁点外面的事,就怕招惹她出了门,丢江远侯府的脸。

她被关在院中,无时无刻不觉得憋闷,可母亲却对她说“云禧,这是为了你好。”

她忍不住和母亲争辩“为了我好就放我出去,再关下去我都要被憋死了。”

母亲皱眉,温声训斥“…………身为名门贵女 说话如此粗鄙,你这样子如何能去见人?”

“既然如此,你还留我在这地方做什么,为什么不把我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母亲震惊失望地望着她,缓缓落下泪来。

云禧虽百般不服,可却见不得母亲如此,即便忍得难受到底是极少再出门。

甚至压着性子,按照母亲的要求学琴棋书画,做女工,读《女诫》。

听说淮陵王感染风寒,她再担心也只能夜里偷偷翻墙出门,送狐裘。

最后……却被旁人看到,放荡行为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师,整个江远侯府都因她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从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但亲人们都在意,所以她才想送了砚台便去从军。

云禧垂眸,盯着锁住自己手腕的铁链……她真的错了吗?

管家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云禧。

只见云禧毫不在意地坐在了角落里的薄被之上。

那薄被是匆匆铺就,下面连褥子都没有,就这不知道对方了多久的谷草。

谷草因为雨水早已发霉。

云禧察觉到管家的视线,立刻抬头,笑眯眯地说道“李叔,明日可得早些给我送些热吃食噢。”

管家隔了一下才点头,带着人关上门,匆匆离去。

云禧觉得今天所有人都有些不对劲。

但她大大咧咧习惯了,根本没有细想。

破败的院子重回寂静时,云禧终于扔了扇子,去解衣衫。

白皙的左胸处,一道血红的伤痕触目惊心。

往下,腿上更是有好几个还未彻底愈合的血洞,渗着丝丝的血水,早已将布料染得猩红点点。

云禧虽然因为常年习武,并不如寻常女子那般怕疼。

但毕竟不是不疼,现在没人在身边,她龇牙咧嘴,终于装不下去了。

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药时,碰到了砚台。

石头冰得她皱了皱眉,她吃痛却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细细端详。

这是一方形状简单的新月端砚,紫青带蓝粗看普通,细看能发现砚台的石质细腻娇嫩,纹理细致,逆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