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观湖州府岁贡生丝三百万两,而耕织小民竟至鬻儿卖女,此非天灾,实乃人祸。臣冒死以闻,伏乞陛下垂鉴……湖州府产出生丝价值约三百万两白银,国库仅收入四十七万两,地方官府截留八十三万两,商帮获利一百二十万两,而二十万蚕农仅得五十万两,人均不足二两五钱……官商勾结九重吸血,暗夺半数之利……样丝之毒:漕运之恶:印子钱狠:织造之贪……蚕妇缫丝,灯下千转方得一线;墨吏贪银,席间半盏即耗万钱。今湖丝岁贡可造四十万匹锦,若使蚕农得活,则东南可安,国库可实。若纵蠹虫啃噬,恐他日龙袍织就之日,即是饥民揭竿之时。”
重农抑商的改革势在必行。
萧慎敬一拍书案。
稻田改桑的确收益倍增,但逐年增加的桑田,早已动摇了国之根本。
如今扬州府桑田已占耕地的六成,粮价较景德时期涨了五倍有余。若遇天灾,粮食短缺,普罗大众如何能活?
而且那些欺上瞒下的贪官蛀石也得一一血洗干净。
萧慎敬又在书案后沉思了许久,直到婢女进来剪烛火时,他才站起身,走到窗户下,看着不远处高耸的钟楼,他突然开口“让刀一把今日的暗卫叫来。”
刀一 略微思索就知道了萧慎敬说的是谁,赶紧把负责监看紫舒的暗卫叫了过来。
暗卫一进房间,立刻跪下回禀道:“今日那位紫舒小姐并没有任何出逃的行为。”
“她做了什么?”萧慎敬已经回到了书案边,拿起了吸饱墨汁的狼毫。
“中午和徐元思在房间用过膳,后来,两人又一起在后院葡萄藤下纳凉,紫舒姑娘睡着后徐元思将她抱了回去。”
萧慎敬写字的手顿了顿“抱回去?”
暗卫绝不会自以为是地省略事情,见自家主子的反应立刻补充道“当时紫舒姑娘在藤蔓下睡着了,徐元思亲了下紫舒姑娘,然后将她抱回了房间。”描叙这种闺中私事,暗卫神情颇为不自然。
萧慎敬掀睫,神情不见丝毫异常地问了句“她作何反应。”
暗卫立刻回答道:“紫舒姑娘睡着了,应是不知道的。”
“她睡在何处?”他问了句。
“还贴着囍字,应是婚房。”暗卫垂头回答。
婚房,花烛夜洞房之地。
两人虽没拜堂,但已三媒六聘,行夫妻礼是再正常不过。
暗卫退下时,萧慎敬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常。
顾文谦以为他已经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会继续南下,遂安心地去休息了。
紫舒这一觉睡得极好,也不觉闷热,甚至觉得有凉风徐徐。
以为是下雨吹风了,待她睁开眼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吹风,是徐元思靠在床头为她打扇子。
一睁眼便看到自己欢喜的人,紫舒甜甜地唤了声“夫君……”
“醒了?”徐元思将她一抹发丝拂了佛,扶她坐起身“我让厨子熬了酸梅汤,起来喝一碗消一消暑气。”
“好。”
已近黄昏,一抹残阳在天之尽头挣扎。
徐元思牵着紫舒去了万福桥边,消食散步。
这条街有酿酒的酒家,酒香随着晚风吹醉了夕阳。
斜晖醉醺醺地穿过垂在河边的柳叶。
有货郎挑着担子赶路回家,那扁担经年磨炼,一路走一路的吱吱呀呀。
垂髻小儿在夕阳里奔跑打闹,有收衣裳的妇人招呼道“哟,徐大夫和夫人出来拉……”
紫舒款步姗姗地走在徐元思身侧。
绣鞋踏在青石板上,两人十指相扣尽显浓情蜜意。
等回到家,紫舒沐浴了一番。
透过屏风看向屋外,菱花窗倒影着一抹高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