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沧关城墙冲去,地上冷硬的泥壤因着连日苦战,鲜血浸透,仿佛马蹄践踏下去,都能溅出残尸鲜血。

延勒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他和岑夜阑交手很多年了,在这北境战场还是岑熹同他师父玄戈的天下,他和岑夜阑不过小有声名时,延勒就视岑夜阑为生平唯一的对手。

后来岑熹重伤,他师父断了一臂,岑夜阑临危受命,延勒挂帅上阵,二人第一次以主将对阵。

转眼这么多年,延勒想,总要分个高低的。

当年岑熹死在他师父手里,岑夜阑也会败在他手下,王庭铁骑将会踏平北境,直取大燕腹地。

鸣金收兵时,延勒扬声道:“岑夜阑,北沧关破已成定局,你还能撑几日?”

岑夜阑站在城墙上,俯瞰着陆续撤退的胡兵,满地都是尸体,周遭血腥味浓郁,刮在脸上,如同血凝成的刀子。

延勒说:“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回头看看你守着的大燕朝廷,他们已经抛弃你们了,一个从根里已经开始腐烂的朝廷,何必非得为他们卖命。”

岑夜阑神色冷淡,开了口,声音清晰,“延勒,我岑夜阑在一日,你们就越不过北沧关半步。”

延勒眯了眯那双狼也似的碧绿眼睛,冷笑道:“你以为我当真破不了北沧关?”

“岑夜阑,我今日告诉你,你若开城门投降,我不但保你荣华富贵,还饶你城中将士百姓的性命,否则,城破那日,我定屠尽北沧关,人畜不留!”

隔着数丈远,岑夜阑不闪不避地看着延勒,波澜不惊道:“你且试试。”

战局一日比一日紧张。

岑亦是北沧关主将,城中粮草耗了个七七八八,他在城中又筹了些,不过是杯水车薪,多拖得几日罢了。

军中将士似有所觉。那日延勒放话城破后屠尽北沧关,言犹在耳,一时人心都有些浮动,士气渐渐低靡。

元徵看着,心里有些焦躁,他从未陷入这样的困境。

那一日,元徵路过伤兵的住所,就听见有人在说,“这场仗,我们真的能赢么?”

他停住脚步,抬眼看去,是两个抱着长枪值守的将士,蜷缩在火堆边,声音压的低。

元徵没有说话。

“谁知道呢,”另一个搓着自己的双手,说,“胡人多少年没这么嚣张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