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绰是讨厌的,馄饨是好吃的,苏沉昭诚实,迟疑着点了点头,“好吃。”
李景绰一只手搭在桌上,凑近苏沉昭,说:“留下来,哥哥请你吃好吃的,整个河东的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不好?”
苏沉昭眨了眨眼,有点心动,可不过须臾就坚决摇了摇头,说:“不好。”
“我要陪师父行医,游历。”
李景绰啧了声,说:“那多留些日子?”
苏沉昭看着李景绰,李景绰忍不住掐他的脸颊,“苏沉昭,你怎么这么讨厌。”
苏沉昭拍开他的脸颊,他好用力,白皙脸颊都留下了两抹红,“我才不,不讨厌,你最讨厌。”
他咕哝道:“我哪儿讨厌了?”
李景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沉昭啊,你就没有一点不舍么?”
苏沉昭道:“有啊。”
李景绰说:“哦?舍不得?”
苏沉昭理所当然点头,数给李景绰听,“金大夫,张大夫――”
城里一起治病的大夫。
“小阿孝,李木,张大娘,钱叔……”
得,是患病的病人。
李景绰平静地说:“还有呢?”
“赵小哥,周大哥――”
赵小哥是常给他送饭的,另一个是李景绰手下的一个将士,总喜欢和苏沉昭开玩笑的。
李景绰脸都绿了,忍着问,“还有么?”
苏沉昭想了一通,又说了几个名字,这才将目光移到李景绰脸上,说:“还有你啊。”
寥寥四个字,李景绰心里蹿着的火瞬间熄了,像被捋顺了毛的大狗,嘴角都翘了起来,说:“舍不得我啊?”
他寻思着,这放在最后才说,定然是最舍不得的。
苏沉昭点头道:“舍不得,”他补充了一句,“咱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虽然讨厌――”
他看着李景绰,心想,这人虽然很讨厌,但是有时候吧,也不是那么讨厌的,话还问说完,脸颊一痛,就被李景绰捏着下巴恨恨地咬了一口。
苏沉昭抽了口气,“嘶,你咬,咬我干什么?!”
李景绰松了口,没退,鼻尖挨着苏沉昭的鼻尖,说:“我今儿可算明白什么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了。”
苏沉昭迷惑地啊了声。
李景绰看着他,冷笑道:“不,不是明月,整个一木疙瘩,石头都比你灵光。”
苏沉昭皱着眉毛,结结巴巴地指责他,“你怎,怎么咬人还,骂,骂人呢!”李景绰靠得太近,鼻尖挨着鼻尖,又是大街上,苏沉昭有些害臊,想退,转瞬嘴唇一疼,却被李景绰咬了一口。
苏沉昭眼睛陡然大睁,无措地望着李景绰。
李景绰看着他眼中的懵懂茫然,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苏沉昭年纪小,又天生比旁人迟钝,自己何必同他置气,他忍了忍,贴着苏沉昭的嘴唇厮磨算是安抚。
他说:“罢了,再给你几年。”
“沉昭,记着我,”李景绰说,“只要我没死,你就得记着我,不然就不是今日咬两口这样了,懂吗?”
苏沉昭似懂非懂,可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心脏都泛着陌生的酥麻感,指尖儿都抖了抖,“啊?”
“什么死,”苏沉昭嘟嘟囔囔,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好好的说什么死,哪有人咒自己死的。”李景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苏沉昭和顾百忧果真没有多留,他走那日,不知是不是记着李景绰说的,竟留了一大包袱的瓶瓶罐罐给他,还一个一个指给他,说,这个是治外伤的,那个是清毒的,林林总总,数十种之多。
李景绰心都被他说软了,心道还说,他就舍不得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