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天竟然连水都不给,怕你胃里空太久,突然吃别的难消化,老五这碗淮山炖瘦肉刚好合适。这是蜜渍参片,鲜人参切了用蜂蜜泡,补元生津最好,又不像鹿茸那些太旺气血的,一下子补得太过。”

柏闲璋在身边,奉星如总要拘束些尤其是他一边阐释,还亲手夹了两片参放入奉星如碗中,在他无声的催促里,奉星如硬着头皮将参片含进嘴里。

鲜人参,还是蜜渍的,说不清这味道甜里带点五加科的生腥气,奉星如吃不惯,也能接受。

柏闲璋满意了,他继续说:“本来也要让千乐送一罐给你,这几天你在,正好了,不然他跑一趟,又有得烦你。”

“大伯你又讲我什么坏话?”

柏千乐夹着厚重文书匆匆下楼,见他们都陪着奉星如喝粥,来不及停留,只撂下一句不满:“留点给我,我先去给二伯送文件。”

柏闲璋叫住他,完全不回避外头的耳目,叮嘱:“千乐,现在我们都被捆住了手脚,家里还有你。仔细一点,但是有人为难你,你也不要怕。”

“我知道的,大伯。你放心,二伯等着,律师说今晚查不出结果那边也要放人他们没有实证,不敢扣押太久。”

柏闲璋同意:“好,尽量说服那边让老二在家里接受审查。去吧。”

等柏闲璋转身回来,柏淑美面前也摆了一副碗筷他捏着勺羹吃一口,奉星如推了推小菜碟。两个人虽然都不言不语,但仿佛是终于撕下了在他们年前的掩饰,这一对旧爱前所未有地相处和平。

柏闲璋一来,柏淑美微微掀了掀眼皮,他对柏闲璋的出卖也许还怀有芥蒂毕竟汪本从军部拿到的档案已经让他那一缕火舌烧成灰烬,柏兰冈翻看的,是柏闲璋私自调查的存档。他一恨柏闲璋多疑,擅自刺探他的过往;二恨柏闲璋平日里虚伪,佯装不知,如今却反手出卖。

但他还是给柏闲璋递下台阶:“千乐怎么说?”

柏闲璋复述柏千乐的话,柏淑美还没开口,先听见奉星如说:“千乐也辛苦了。”

柏淑美捏勺羹捏得指节清白:“这帮该死的”

奉星如静默了片刻,忽然说:“他们问我的问题,几乎都是你。”

柏淑美仓皇抬眼,奉星如自嘲地夹起一点笑意,他的神色里拖着浓重的疲倦,但忍不住多嘴,其实他完全可以修闭口禅,毕竟柏家与他再没什么关联了,这一次,不过是作了别人的靶子罢了。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他们问了之后,我就知道他们的意图了我只是一个钩子,你才是他们的目标。柏淑美,这一场灾难,你不一定是连坐的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柏淑美端视他一阵,微微扭转了脸庞。“我知道。”

他的声气并不壮,甚至是自从奉星如入了柏家门以来最平和、毫无攻击性的一回。他卸下尖锐的棘刺之后,竟然显得好说话了。他承认:“你没说错,他们的目标是我。闲璋和兰冈其实才是受副常委的牵连他们的目的很纯粹,反腐肃风。至于我,是另一场陷害。”

“这几年你树敌太多了,是不是。”奉星如虽然是疑问,但口吻坚定,柏淑美无从躲避,只能点头承认。

“军部需要你又怕你太锋利,不敢担保你握在谁的手里,会不会有一天突然调转刀刃,捅伤自己,所以对你总是将信将疑。”

“柏淑美,我这两天是代你受过。”

对于奉星如而言,这已经是他很重的责备。柏淑美又怎么会猜不透只是奉星如在他心里面目全非太久太久了,漫长岁月形成的惯性是很可观的,他虽然明白道理,但是依然难以直面他给奉星如造成的伤害。

好在奉星如也不是当年在心神俱碎里苦苦奢望他回心转意的男孩,他也不认为柏淑美会有多少愧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