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了?嫂子管这么严呢。”

郑团长点清楚了数,由衷地呼出一口气,他把烟盒掖进裤袋里,抖了抖。“你不懂。”夹着的烟烧得快到滤嘴了,他依然夹着,斜睨奉星如:“一天就3根,”他比了手势,直摇头,“我女儿也被她妈教坏了,一看见我拿火机,马上就告状。给买冰淇淋都没用。”

奉星如好笑。

郑国平摁灭了火星,呸地一骂:“我们这帮老鬼,活过刀活过枪,死在这根东西上。他妈的。”

奉星如避了避脸他对着昔日领导,倒是敢促狭,故意夸张了举动戏谑。

他们没有多谈奉星如的决定。对于离婚,他抽完烟,也只有一个评价:跟那种家庭讲分离,不容易。

奉星如倒是很认清了现实,他说,不要紧。

提前返程的因由他也坦诚,郑国平批准了,没多说,但奉星如知道他的腹诽:看吧,以后还有得受的。

奉星如回到西苑,放了行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出那只表。

经年日久,包装袋早就不知何时遗落了,墨蓝色的硬盒微微折旧,内衬的绒布还是光新的。与柏兰冈约定时间,届时自有审计署的人员来取证。

奉星如自然是不愿再踏入坪山一步的奈何比起让他们来到西苑,他宁愿多费点油钱。

这天终于不下雨了。

海洋季风辖制的地方,春天总是仓促。奉星如抬手挡了挡日光,从车上下来,地下已有炎气席卷,一时分不清这是暮春亦或初夏。他提着包,静候片刻,门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两声驱赶:“黄哥,你别管,我来、我来!”

门拉开时急得莽撞,柏千乐弯了弯眼:“哥。”

奉星如一点头,柏千乐接过他的包,领着他往内厅去,但在楼梯前,他驻足问道:“哥,二伯没回来那么快,我那个游戏有初版了,刚刚还在弄,你一起看看?”

若是从礼貌性,奉星如不应当再涉足柏府其余地带,但邀约的是柏千乐,他们远不到如此生疏的地步。于是柏千乐带他上楼,七拐八拐地,推开一间格外厚重的隔音门。

室内很暗,窗户当然是没有的,借着外面的光线,奉星如目睹之处尽是棕红色的包绒面,三排层叠的皮座沙发,一扇环形的幕墙,是一间小型的影音室。天花板仿佛尤其精心地设计过万千小灯铺满夜幕,光芒柔和,杂而不乱,依照轨迹似的。

“星空顶?”

“关门了效果更好。”柏千乐看奉星如在打量,调亮灯光,于是星芒愈发璀璨。奉星如关上门,说置身银河之下有夸张之嫌,但确实也是非常漂亮的。

坐下来,柏千乐先调出方案给奉星如看了。这个项目奉星如知道的,他要做一款模拟游戏的想法在脑海里绸缪了许久,别的事业多少都有柏家人的影子,这是他为数不多从设想到开发不假他人之力的成就。他有了思路之后最先分享的对象不是柏兰冈也不是柏淑美,而是奉星如。他那时并未抱有太大的期望,深夜里忙忘公事才有余裕思考,只简略地发了消息,谁知隔日晨起,竟收到奉星如很支持的回复。

后来他们再聊了一聊,奉星如某日推了张名片,言说是他的大学同学,业内人士。柏千乐感激地加上通讯,果然业界的指点更精准恳切,柏千乐得益于他的指点,自己亲自做了调研,找了技术专业的两个大学生,就算是拉扯起了他的团队。

柏千乐出资,两个学生负责技术落实,坎坎坷坷地磨了好一段时间,他沉默的时候,奉星如心知他创业不易,但平时也没能细问他着项目的进展,今天忽然见了成果,他握着虚拟眼镜,是握着柏千乐的心血,沉手的眼镜愈发珍重了。

“哥,我刚刚试到这里……”

他们打到一半,正兴头,门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