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的唇边,还有紧绷的颌角,虽然他未曾将烦扰明晃晃地悬挂,奉星如看得出来,其实他心事重重。

晚风缱绻,却注定辜负。

奉星如把菜都分好塞进冰箱里,冰了啤酒,手下零零碎碎,耳边流动着隔墙后潺潺的水声。不多时,水声中断了,窸窸窣窣地,一声锁栓弹响,氤氲白雾倾泻。柏千乐擦着头发,几步走来,他一靠近,热腾腾的水汽扑向奉星如。

“衣服好窄。”

柏千乐扯了扯衣角,出声,奉星如回头看他一眼,他的棉短袖几乎是勒在年轻人身上,这已是他特意翻出来买大的短袖,却还是小。棉料贴着他肩头肌肉的轮廓,拱出一道圆弧。奉星如不敢再看,连忙别开眼,后知后觉,自己方才何其唐突。他目睹了柏千乐身形的雄阔,才恍然,原来他已褪去青雉,如今也是逐渐走向盛年的男人了。

怎么也想不通,当年怯怯地盼望他的男孩居然长成这样雄厚的块头,奉星如暗自心惊,面上克制了,催他赶紧吹头发。

他端着啤酒零食出来,柏千乐一手捏着风筒,并不动,耳边夹着电话:“大伯,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在星如哥这里……”

“嗯,没有……他给我住,明天?再说吧……太太现在不高兴,我怕触她霉头,还是算了。”

奉星如摆了盘子,敛下眸色。不料柏千乐忽然扬起下巴,古怪地投来目光:“星如哥……他还好吧,嗯。”

“他在厨房,做夜宵……是我饿了。你要和他讲话吗?”

“好的,大伯你也早点休息。”

柏千乐熄了屏幕,抬眼睇来。奉星如心里回反出细微的苦水,他其实感激,柏千乐看穿了他的回避,替他撒了慌。他想,他可以面对柏兰冈,却没有合适的心态思虑“柏闲璋”这三个字。很不合情理,但人心就是如此古怪。

奉星如接过风筒,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嗡嗡的热风里,他听见柏千乐叙述,柏闲璋问他情形如何,好不好。片刻后,柏千乐拉紧他的衣服,奉星如垂眼看去:“哥,你会回去吗?”

他指的是柏闲璋。

奉星如没有马上回答,他梳了梳打结的发尾,才道:“回的。有些话……总要当面说,不管是太太,还是大少爷。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

“那我二伯呢?”

奉星如没什么动容,“我跟二爷的话,已经说完了。”

柏千乐唔了一声,对于他们的婚姻如此潦草收场,不作置喙。奉星如抓了抓他的发梢,蓬松了些,于是收了吹筒。腰上忽然被两只手臂圈住了,奉星如转身,一颗脑袋慢慢地埋入他胸腹间。“哥,你离婚之后,我呢?”

柏千乐抱着奉星如的腰,奉星如的衣襟透着他的体温,垂落在他脸上。他蹭了蹭,用力深深一嗅,心底掠起一袭穿堂风,他想起从前,那些被抛下的日夜。“哥,你会丢下我吗?”

柏千乐的手臂太有力、太温热了。几乎滚烫奉星如知道人的体温终究有限,这是他的错觉。但他依旧被他的手臂烫得发烧,就像那天书房里越界的怀抱,他心里擂起鼓点,愈来愈快,愈来愈密。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艰难地分出神智,思索,他澎湃起来的心潮,应该吗?这是一种预兆,他看见了那个预兆。它只在当日,在柏千乐的怀抱里冒出头,带来了奉星如期盼许久的安慰,随后蛰伏起来,奉星如以为它消散在不知何处了,今天,终于又危险地探出半边身影,在虚空里默默注视着奉星如。

原来它一直注视着自己。奉星如和它对视,他无声地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又渐渐阖拢了。他终于狠下心承认,他其实舍不得他舍不得抗拒年轻人温热的怀抱。

在它无声无息的注视里,奉星如低下头,俯视着年轻人的发旋,他抬起手,揽住了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