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奉星如再无话。他们彼此都沉默了,但并不尴尬,也并不是无话可说,柏千乐不记得在哪里看见一个说法:假如两个人合拍,连沉默都是一种默契。柏千乐觉得,他们此刻共通了这样的默契。
柏千乐带奉星如来到他的车边。当他钻进车里,奉星如绕着他的车转了一圈,回来撑着他的车门,调笑一声,C63?
柏千乐拿了充电器、眼药水、润喉糖等等零碎杂物,看也不看塞进口袋里,塞不下的递给奉星如,征用奉星如的衣袋,心安理得。“前年投了个项目,少少赚点。”柏千乐不否认,也不解释,哪里来的投资,又有多少曲折艰辛,只一句带过。奉星如啧啧两声:“不错。”
“要不要开车过去?”
“不用了,车位难找。也没多远。”
柏千乐点点头,看向奉星如,“那走吧。”
本来以为只是给柏千乐买些临时的洗漱用品,走了一半也不知道是谁顺手捞了辆空推车,推车里除了毛巾牙刷又丢了几听啤酒,多了几包零食,既然已经推了车,路过生鲜区,免不了要称两斤肉,包几颗青菜。
“牛腩你爱不爱吃?明天给你煨一个。”
“没有蒜了,挑几头。”
“早餐你想吃什么,煮个粥好不好?”
奉星如刚顺手拿起一条丝瓜,柏千乐说不要,他不吃丝瓜。于是奉星如放下,看了眼菌类的冰柜:“杏鲍菇吃不吃?茶树菇呢?”
柏千乐没意见,他选了两盒茶树菇:“明天晚上做一个蚝油干烧”。称了一斤虾,柏千乐打完价签回来,奉星如顺口抱怨,晚上的菜都不够新鲜。
煨牛腩要调沙茶酱跟闷酱,奉星如想起来,转头说:“家里没有沙茶酱了。”柏千乐调转推车,“在哪里?”
他们的车篮已经半满肉菜米面零嘴饮料家私用具,奉星如招招手,柏千乐把车推倒角落,凑到他身边看瓶瓶罐罐的调料。
沙茶酱、叉烧酱、柱候酱、海鲜酱……同一种酱料便有三五个品牌,奉星如问他选哪个,柏千乐也挑不出来,随手捡了最贵的,一点不犹豫:“贵的肯定好。”又有醋,香醋、陈醋、红醋黑醋,酒也有黄酒料酒米酒……柏千乐问他如此多门类,竟有何区别。奉星如有些说得上,有些说不上,柏千乐一律只捡最贵的拿,他还是那个道理:贵的肯定好。
奉星如无奈地瞥他一眼,不反驳,只是感叹:“年轻人。”
奉星如捡了几包速冻的水饺汤圆,回头见柏千乐提了一大袋水果来,他们一齐装入车篮。结账的时候柏千乐按住奉星如,他来买单。
奉星如看着蹭蹭上涨的总价,打趣他大方阔绰,柏千乐笑了笑,说他懂事得很,紧着上供呢。希望能讨好到他哥,明天给他煲虾肉粥。东西多得远超他们的预计,步行回去当然也可以,但柏千乐坚持要奉星如等一等,他开车来装。
奉星如有幸坐了一把c63的副驾,他问了选装加税款,毕竟也买了三年多,细节柏千乐已经模糊了。他虚虚地回忆着,奉星如心里估算,指导价九十多的车,选配加装还有高税费,落地怎么也得一百一出头。
奉星如以为他会跑山,谁知柏千乐直摆头,“现在事情多,算了。”柏千乐也忍不住想,当年的柏兰冈,是否也像他如今的心境。看着曾经的热爱渐渐平淡,兴奋而直白的冲动岁月远去;再提起那些峥嵘,那些划破夜风的欣慰快意,那些曾经相伴的人与物,终于也漫漶了,隔着时间的玻璃再回头凝望,其中面目竟陌生起来。
柏千乐不再出声,他周身的气氛又沉郁下来。他心情真的不太好他积着冗杂陈旧的心事,加上近来柏府上下一片乌烟瘴气,他哪里有喘息的时机。
奉星如觑了觑他的侧脸,他微蹙的眉,舒展不开的眼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