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乱说,别说我了,快吃饭吧。你这几天怎么样,还适不适应?”奉星如嘴边笑着斥他,心里却一凛,什么时候柏千乐的洞察力也这么强了?他囫囵地混过了话头,殊不知柏千乐似真似假的疑问落下,柏兰冈侧了他一眼。
好在柏千乐没有深究,顺着他的话说了一些任务的情况。
这顿饭,沉默得意外的竟是柏淑美。不知是否灯光光晕的缘故,他垂眼的侧脸瘦削了些,没什么气色似的,在煌煌的灯下,独他那一角安静深沉。
他负责那对小夫妇的案子,这又不是什么可以作为谈资的话题,没人会主动触及;而不知怎的,柏千乐与柏闲璋的谈话,他今天也好似兴致缺缺,偶尔搭上两句,又不肯再多谈了,顾及他近来辛苦,柏闲璋他们便也不再多谈及他。
有柏千乐在,席面总是更热闹些。奉星如原本盘算着,假如今晚依旧只有自己与柏兰冈兄弟吃饭,少不得要勉强几分才能不漏破绽;有柏千乐了,他倒轻松些,不需要怎么用力去应付场面。
饭毕,也许是一家子难得齐聚,都去了小客厅消食。正是新闻的时候,播到“严扫贪污腐败,整风肃纪”的条文,客厅里安静了。旋即,柏闲璋起身,从吧台提了支酒,回来亲手给柏淑美斟了一杯:“五,那边怎么样?”
柏淑美盯着新闻,扯了扯嘴角,他们说了什么,奉星如便没有在意了。也许受对面柏闲璋跟柏淑美的窃窃交谈影响,柏兰冈也意识到了他们这片角落的沉默,因此难得地开口,问他今天去哪了。
奉星如垂眼看着杯里微微晃动的茶水,茶叶慢慢舒展,思忖之后,他说了实话:“去了xx。”
柏兰冈放下了平板,这答案实在出乎他意料,加上奉星如说的地名,一般是羁押重大刑犯的地方,不远就是刑场,他的口吻严肃了:“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见一个人。我爸……我爸的事跟他有关。”
奉星如抿紧了唇,他不用再多说,果然,柏兰冈也不再追问。他摩挲着杯壁,他们之间又恢复了沉默,他想,柏兰冈一定也觉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开口。
半晌,男人才交代着,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没有必要,尽量少去。
奉星如应了,口气略带些讽刺,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对着什么人,他说:也只有这一回,那个人马上就死刑了。
柏兰冈的目光实在复杂,奉星如知道很多事情上他都不太支持自己的主张,但他也很少反对什么。他看着丈夫的唇几回欲动,欲言又止也似,终于,他问,那个人是谁。
奉星如又垂下了眼帘,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开口呢,柏兰冈是什么人,他亲身参与或者指挥策划过那么多行动,怎么可能不知道国际红通榜上那几个鼎鼎有名的通缉犯。因此他更加艰涩地回答,“昂登。我爸追了一辈子, 我们分队没撤编之前追了六年,去年他在边境落网,老团长叫我看看他。”
他闭了闭眼,语气里藏着深深的痛苦,却叙述得平静,“也替我爸看看。”
他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电话。他扶着栏杆吹了吹晚风,有人推开了门走来,话里带着翘起来的笑意:“哥,你在这里。”
柏千乐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抬手从他的发丝里夹下什么东西,稍微挨近些,年轻人身上温煦得很,带着一点清凌的香气,暖融融的体温像纱笼一样包裹了他。奉星如还没来得及退,他先退开了,原来是一团花絮。
柏千乐抛开,两个人静静地注视着花絮打着旋飘散,谁也没有说话。半晌,他偏过头来,目光十分温柔,揉碎了一池波澜也似,“星如哥,你今天兴致不算很高。”
“是有点。”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明天是什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