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以为常的风景。

得主家垂青,似乎是他幸运之至;但过早的分离,过早的天分,似乎又太惹眼,愈发撕裂了同父母的血脉亲情。招徕妒羡的同时,屋檐下兄弟众多,也不单只他一个。对旁支而言太贵重,在主家眼里又微不足道;家里已然是失去了的,还得担惊受怕若哪天被主家抛弃,那真是进退两难,走投无路。

主家的垂青至少他保住了,但十数年前奉星如的远离才是他无能为力或许青春对有些人而言,是生命里最晦涩的回忆。酒精、家暴、烂赌、贫穷,甚至性的侵害……有些人在这样的青春里瑟瑟发抖;破产、失孤、意外、疾病……有些人在这样的青春里孤立无援。哪怕是最轻的分离,命运的一个小小嘲弄,柏千乐便真正落在了被抛弃的阴影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有财力,没有权限,一个人刻意隐入苍茫人烟,他要如何大海捞针?

好在时间总是奔流向前。

柏千乐从不认为自己是脆弱的、亟待被拯救的可怜人,他从不信任那未曾谋面的上帝真主。不过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柏千乐从来便知道自己早慧,他一直有这样的天赋,并且用得很好他比同龄的男孩们更早地完成了人格的重构。

就像柏闲璋不会缅怀自己的功勋下有多少弹火,柏千乐也不会重提那些晦涩里的挣扎。

奉星如揽着柏千乐,感受到他沉默里的抗拒,便不再提,任由柏千乐贴在他的胸膛上平复呼吸,彼此无言,不知多久,他终于潜入了迷蒙的幻地。

也许幻境颇深,奉星如在细微地嘈杂里睁眼窗格外灰亮的光顿时让他愈发不知此身所至他身畔枕席空冷,而天光稀薄如昨。同样的红麝珠帐,同一只玉球香囊,同一副似笑非笑的美人娇面,好似他在这红珠金帐大梦一场,连日的欢爱轻薄如露,转眼便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