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这是可以触及的现实,奉星如长于此道。与之相反,藤蔓般纠缠不清的情感教他棘手,柏闲璋步步相逼,柏淑美围困四方,钱大把大把地甩出去,他不眨眼地包下搜救队,豪华病房,专机接送专家,尖端仪器……彼时奉星如困在病床上挂着一堆管子,氧气罩隔去了男人的身影,像一堵黑色的影壁,奉星如只有一个意识:他这条命,这么值钱吗?何况还是柏淑美的钱。

钱不能扫平时光旧岁的沟沟壑壑,但男人为了他所耗甚巨,再说什么难听话便是忘恩负义。奉星如迷惘地张望着天花板,帘子滑轨细细长长,这是他一连许多天仅可观赏的寥寥无几的景致。

后来恢复了许多,可以下床后,柏淑美推着他去疗养院山脚下的海湾。奉星如记得那片沙滩,二氧化硅的风化物细腻沙软,潮水舔舐脚底,冰冰凉凉。那天的夕阳是偶然,却塑造了奉星如有生以来最壮阔的盛景之一,漫长的海无垠的天,宏伟的瑰紫、永夜不眠的金红烈火,奥雷里亚诺上校在行刑日回想起父亲带他看望的冰块和吉普赛人的魔毯,那么奉星如将铭记这场海湾夕阳。

还有两轮在落日熔金前同样闪闪发光的东西。男人将那盒子揭开,摊在奉星如膝头,奉星如垂目凝视它们,片刻后,把它们盒子扣拢了。

海潮永远波澜,他的心绪却很平静,他想起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他们之间早已事过境迁,柏淑美何必还如此执着。但男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留给他沉默回避的侧影,浓重、凝实、并不比古希腊的雕塑更赋有生机。

他将来也不会回答的。奉星如永远得不到答案。

物归原主,奉星如没有回头,因此无从得知他那时的面容是否黯淡。男人还是缄默,仿佛磨不出话了,哪怕是久远的从前,他也不比那段时间颓唐,疗养的日子里,奉星如令他进退维谷。

他听见自己说,承蒙五爷错爱。

身后无言许久,男人才忽然轻声叙述:如果是老二,或者千乐

他残酷地打断了话头,“没有如果,”奉星如觉得自己离刽子手也无甚差别了,他竟然可以这么漠然,“哪怕是千乐,这种意义,我也不会接受的。”

左思仪曾经评价过他的犹豫、软弱和习惯性退缩,因为他匮乏处理亲密关系的能力,因此总是心力交瘁。奉星如心服口服,这四个字是他人生课题的缺憾,至今还像个后进生一样力不从心。年少慕艾的结局是支离破碎,年长后真心错付,结果连自保都一踏糊涂,他的确没有什么从容的手段在情感的漩涡和陷阱里闲庭信步。

他只知道,人生来不平等,云泥天然有别。赏景的上乘之道是隔开距离,彼此相安无事。这是一连串绞杀的风波后,他舍出了命才醒悟的灼灼真言。

欺软怕硬,他想,自己也有人天然的劣根性。柏闲璋不由分说的入侵他无从抵触,反倒将所有的硬话都剜向了柏淑美这段时间的柏淑美虽然留给他的是平静、隐忍而坚决的面容,但奉星如却总觉得他其实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脆弱,像布满裂痕的玻璃,糊窗纸,轻易便碎落满地了。

但或许也是柏淑美的特权,毕竟有些话,唯独他能听见。奉星如甚至不会向柏千乐吐露心声,遑论那兄弟两。

也许柏淑美也隐约明了这样的特权,那天他们平静地看完了夕阳。回去后男人绝口不提,举止如常,没有人知道那天的只言片语。

“工业重资产,酒店也是重资产。自己出来创业还敢这么玩,传说差点把他老子气中风。现在他们酒店用的床品都是他们自家出的,反正大牌也在他们家代工,没差。他想打响自家品牌的名气,前段时间买了好多网红打卡炒热,今年要约总套还约不上……草!”

前面奥迪的刹车灯红得映天,刺眼得难受,柏千乐骂了脏话,挎上了他的墨镜。还是奉星如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