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李敬池想推开唐忆檀,但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真是没完没了的。

唐忆檀想去接电话,李敬池却揽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别管他。”

半小时后,李敬池嘴唇泛红的站在片场中心,满脑子都是唐忆檀意犹未尽的眼神。

一旁,导演道:“范津和小俞先是那种无话不谈的朋友,然后才是杀父仇人,但是这个仇呢,也不能太具体,要演出矛盾的感觉。”

这次的导演叫许连,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性格与王鑫大相庭径。不同于一念成邪进度的紧张,许连的拍摄习惯很随意,台词都不要求演员原样背出,只要感觉到了就可以临场发挥。

许连看向一脸烦躁的孟安,循循善诱道:“在小俞得知,范雷就是偷工减料的建筑师后,他会这么想啊?”

孟安不说话,许连便说了下去:“那肯定是恨范津啊,你帮朋友找了一个月他爸失踪的真相,结果这人正好是导致你爸从四楼摔下来的罪魁祸首。”

许连虽然在讲戏,但李敬池很难不联想到自己的父亲。他点了点剧本,忍不住道:“也不能说范雷是罪魁祸首,他是有苦衷的。”

许连有些惊讶:“没想到小李对剧本也挺有见解的,是的,这种有明暗面的人物就是我们想塑造的,不同层次嘛,你有机会可以和编剧谈一谈。”

想到那个和孟氏私自签下合同的编剧,李敬池蹙眉。

孟安笑了,露出半颗虎牙:“害死这么多人,范雷就是杀人犯,活该罢了。”

他说话很刺耳,李敬池想反驳,许连却打圆场道:“好了,我们来试试吧。”

这场戏非常简单,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开始。片场中心,李敬池吃力地搬开办公室中堆叠的工具,孟安吊儿郎当地坐在桌上:“你爸以前在这工作过?”

李敬池嗯了一声,孟安瞥着他:“呦,怪不得长得这么白净,原来你爸坐办公室的。”

镜头下,李敬池从箱子中拿出几张画满修改痕迹的建筑图纸,表情很难过:“没有,他也很辛苦。”

孟安跳了下来,抢过他手里的图纸:“这什么啊,全是乱七八糟的线,你爸画画的?”

李敬池帮他把图纸正了正,唇边带着笑意:“是建筑师。”

谁料孟安望着纸张的表情渐渐发沉,漆黑的眼珠子一转不转。两日没睡,他眼中全是血丝,定定盯着设计线条的表情有些可怖。

四周静得能听到针落的声音,良久,孟安开口,哑声道:“小津,你爸叫什么?”

直到许连喊停,助理为李敬池披上羽绒服,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孟安今天的表现很反常,演技真实到导演都赞不绝口,但他越是演得好,李敬池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和他对戏时,李敬池仿佛在接受当年工地死者儿子的拷问。

车门关闭,唐忆檀合上看了一半的书:“今天怎么样?”

李敬池心不在焉:“还行吧,就那样。”

二月中旬,荧城温度还在零下,车外的景色格外迷蒙,李敬池在车窗哈了口气,随手画下一颗爱心:“刚才柳姐给我发消息,说是一念成邪在筹备上线了,年底就会有路演。”

唐忆檀为爱心画上小箭头:“能早点播是好事。”

李敬池纯粹是没话找话,等到雾气掩盖掉爱心,窗上只留下唐忆檀画的箭头形状。李敬池心中像是被这根尖刺浅浅扎了一记,他把头靠在窗边,唤道:“唐忆檀。”

剧组的妆还没有卸,他没什么唇色,眼神流连在不断闪烁的街景中。那件校服衣袖下露出的手腕很细,白得甚至有些脆弱。

李敬池抹去爱心的图案,喃喃道:“当年出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