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鑫的语气自然,场内的林裕淮却是身体一怔,他的视线缓慢而迟钝,像是没有辨认出李敬池的身影。

徐鸢笑道:“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王导还天天念叨着你不在剧组都少了点什么,连裕淮都不在状态。”

王鑫瞪她一眼,又对李敬池道:“坐着吧。”

不出半小时,王鑫又把林裕淮和盛斌叫来重新演了一遍,李敬池看过剧本,知道这场打戏是塑造两个角色的关键四年下来,谢元在毒贩中摸爬滚打,终于触到集团核心的边缘。正在他想截取情报时,突然出现的二把手龙牙却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个回合下来,谢元被龙牙踩着腿审视,质疑卧底的身份。

那边,林裕淮躺在地上,右拳重重砸向地面。盛斌俯身看他,指尖的烟灰落在林裕淮的小腿上。盛斌的情绪异常平静,他低头深深吸了口烟:“谢,即使今天来的是你也要按规矩办事,没有钥匙不能进。”

林裕淮的声音无波:“受命办事,他没给我钥匙。”

烟圈被盛斌呼出,柔柔地散在空中,一场打戏下来,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盛斌的港普咬字特别,为电影增色不少,他弹了弹烟灰,没有在意林裕淮痛苦的表情:“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字,忠,你忠于老大,愿意按规矩办事,钱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但你要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只能”

他咧嘴笑了,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林裕淮假装没听懂:“什么意思?”

盛斌又吸了口烟:“你不适合做卧底,早点回去吧。”

林裕淮反问道:“我来四年了,你还觉得我是卧底?”

“你做警察能赚多少钱,一个月六千?撑死一万吧,你攒一辈子钱也买不起房,供不起老人小孩,但在这里干一单你能赚五六万,有时间做他妈的警察,还不如活得像个人样。”林裕淮没有说话,盛斌又掏出一根烟,自顾自点上,插进他的嘴里,“你死了,我就得天天和这群鸟人拽洋文了。”

徐鸢的塑造十分巧妙,龙牙自始至终都不完全相信谢元,并屡次怀疑过他的动机。但龙牙这个角色坏得彻底的同时竟然也与谢元惺惺相惜,这场戏的对白动摇了谢元,让他误入歧途,也使龙牙没有将谢元的行为上报。

看到这里,亲眼见证一周前那场飞页戏的李敬池心情复杂,在结局前夕,龙牙被谢元所杀,死不瞑目地倒在中越两国的边境。看完这场戏,李敬池其实更偏向龙牙对谢元身份的了然,但因为一念之间的“善”,或是一己私欲,他没有选择揭露。

两人说完台词,王鑫喊咔,徐鸢的眉心却锁着:“裕淮的状态比刚才好上不少,但还需要一点冲击力,我想要谢元和龙牙那种刚好相反的角色形象。”

她说得太过抽象,王鑫拿起喇叭就是一句:“这条没过,林裕淮,没接住戏!”

林裕淮下场,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浸湿打底的衣服,李敬池想要上前,但脚步还是顿住了。那天医院的场景历历在目,比起林裕淮的坦荡,失踪一周的他显得更没有立场去做什么。

助理递上毛巾,林裕淮的余光瞥过李敬池,他低声道了句谢,被王鑫抓去讲戏了。

徐鸢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反复徘徊,抬手拉住李敬池:“你们怎么了?”

李敬池道:“什么?”

“你们两个吵架了?”徐鸢问,“那天在医院我和王鑫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后来庄潇来发生了什么?”

她太过敏锐,李敬池只能说:“没有吵架。”

周遭没人,徐鸢说话也不加掩饰,她靠在椅背上,看向林裕淮的背影:“我和裕淮认识快四年了,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你,如果你还没有拒绝,不妨再考虑一下。”

被她说中心事,李敬池:“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