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的广播声响起,李敬池睁开眼,呼吸乱了节奏。走出出口,他正要打车,一辆熟悉的私家车却在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毛路颔首:“李先生。”
后座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想到飞机上若有似无盯着自己的眼神,李敬池恼火道:“你跟踪我?”
唐忆檀道:“西城航空有蔚皇的注资,如果只是临时订票,你根本订不到头等舱。”
李敬池呛道:“那我应该谢谢你自作主张帮我升舱了?”
“我不是你的敌人,没必要说话这么冲。”唐忆檀反复揉搓着手里的烟,却没有点燃,“上车,我送你过去,凌晨四点很难打车。”
黑暗笼罩城市,唯余机场点着灯光。道路上见不到车,行人也三三两两,李敬池深吸一口气,还是上了他的车。毛路礼貌问了地址,再一如往常地降下隔板。
汽车启动,李敬池侧过头坐在最左端,浑身不适。两年没回荧城了,这座城市变得熟悉又陌生,唯一没有变的却是唐忆檀的车。汽车依旧是他们恋爱时的那一辆,连靠垫的位置都没动过。这辆车承载过李敬池的泪水,失控的喘息,以及唐忆檀难得的安慰。当时他说李良栋是个好人,只是走到了错误的路上,而现在李敬池重新坐上了这辆车,即将面对迟到十年的真相。
两人各占一端,中间隔得如同楚河汉界。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唐忆檀道:“毛路,开点窗。”
车窗降下一条缝,清新的空气涌入,吹散属于唐忆檀的气味。李敬池头脑瞬间清醒了:“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吗?”
汽车停在加油站,毛路叩了叩窗,示意要耽搁一会儿。
“你父亲,或者孟氏。”唐忆檀把烟盒收进里衣,“只有这两件事会让你这么急。”
猜对了,唐忆檀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他,不过李敬池没有承认:“想抽就下车抽,别带着味道上来。”
天边渐渐亮了一角,唐忆檀关上车门,背靠着车窗。火星跳动着,他叼着烟低头,点燃香烟。窗留了一道小缝,依稀能见到李敬池轮廓分明的眉骨和低垂的眼眸。他像个贪婪的罪人,无时无刻在窃取李敬池呼出的气息,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
“你知道我这两年在做什么吗。”唐忆檀仰起头,喉结滚动着,“抢孟氏的案子,收购他们的子公司,查荧城工地案的真相,收集孟厉偷税漏税的证据。”
他吐出一口烟圈,“大家都说我疯了,妄图搅动整个市场,但我觉得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查荧城的案子做什么,你说过我爸的罪行已经盖棺定论了,难道我死了还不够,要把我爸也一起挫骨扬灰吗?”李敬池淡淡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李良栋的儿子。为了解气,就想包养我玩几年。”
这是孟知给他听的录音,时至今日,李敬池依然记得录音中唐忆檀每一个咬字。
“你一点都不像庄潇。”唐忆檀深深吸了口烟,竟是最先否认这一点,“眼睛不像,眉毛不像,鼻子不像,哪里都不像。泽雨第一次和我提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瞎了。”
“孟知录音了吗?她要我表态,我就对她说了这些话。那天我坐在孟厉对面,他说如果不和你断干净,你就会在圈里消失。谈完事情我就遇到了你和孟安,你要我怎么说才能拦住你,让你不闯上楼去质问他?是当着孟安的面说你父亲没有罪,但你需要等一等,等到我接手蔚皇,收集完证据,有能力和他们对抗吗?李敬池,你会听吗?”
烟被掐灭了,滚烫的烟灰抵在手心,灼出一道黑痕。疼痛让他变得清醒,唐忆檀转过头,透过那道窗缝望向李敬池的双眼,“你不会,因为你不是我的,你宁愿跟任何人走也不会信我,我只能把你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