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高烧让他头晕目眩,身体疲软,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唐忆檀才会吐露真心。李敬池静静看着他,视线落在他颈间的银链上:“你说反了吧。”
唐忆檀没听清:“什么?”
李敬池吐字清晰:“唐忆檀,你说反了吧,是我陪你过生日,不是你陪我。”
保温袋落地,温热的汤洒了满地,唐忆檀狼狈地站在雨中,直到李敬池漠然转身,他才道:“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如果我那天赶回来了,我们会不会”
“不会。”李敬池头也不回地打断他,“你想多了,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从这天起,唐忆檀一送就是一个月,他钱多,李敬池也不心疼,就随着他找遍天南地北的东西来送。这期间何彦遥劝过,方荨劝过,就连嘴馋的墙头草陈意也劝过,奈何李敬池铁石心肠,面对示好也无动于衷。
陈意道:“荧城那家私房菜可难预约了,你难道就不想吃吗,啊?”
李敬池一边确认分镜镜头,一边道:“不想。”
“我有点想吃。”陈意心疼极了,“每天要烧这么多钱,还不如送给我。”
庄潇冷冷道:“他自己活该,你是我的助理还是唐忆檀的?”
陈意谄媚道:“您的。”
这周工作轻松,牛神剧组勤快又能吃苦,李敬池大赦天下,早早就让他们下班了。方荨开心地抱着平板,在灶上架起了迷你电视,拉着田兰一起看。
陈意好奇:“你们在看什么?”
方荨道:“林裕淮的演唱会啊,第一场秒空,他怕有人花高价去买黄牛的票,就让工作室开了实时直播,很好吧。”
李敬池的铅笔一歪,把线条草草画出框外,进了卧室。小姑娘的眼神追着他,喃喃道:“李老师不一起看吗?”
陈意好心解答:“近乡情怯,更何况是以前舍命救他的情人呢。我估计他是不敢看,因为只要看一眼,他就会去找林裕淮。”
方荨似懂非懂,庄潇却黑了脸,抬脚把他踹出大门。一墙之隔,李敬池背靠着木门,轻轻闭上了双眼。陈意说得没错,他是怕了,他怕直播太真实,也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去见林裕淮。方荨开得声音不小,若有似无的音乐持续往李敬池耳朵里钻,等林裕淮唱到他最喜欢的几首主打时,一种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
李敬池张开五指,凝视着阳光下近乎透明的无名指。在玉城的乡下,林裕淮也曾亲手为他戴上过戒指。那戒指是草扎的,却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李允江的来电打断了李敬池的想念,他合上笔帽,却听对面的李允江呼吸急促,连连咳嗽:“哥……我在妈老家这里发现了一些遗物,外婆眼睛不好,只说是妈以前寄来的东西。我看了一下,里面有钱,有年货,也有一摞素描纸。纸上大多是妈的画像,但最下面垫着的……咳咳,好像是爸的手稿。”
第一百零四章偿还
“啪。”
手机落地,李允江迫切地呼喊着,李敬池却充耳不闻。空气从鼻腔涌入肺部,刺痛了他的神经,李敬池嘴唇颤抖,问道:“是哪一年的手稿?”
那边静了三秒,李敬池却感觉这短短几秒比人生任何时刻都漫长。
“是最后一年。”李允江哽咽道,“爸还活着的最后一年。”
凌晨两点,一架飞机划破长空,驶向荧城。夜幕降临,城市陷入睡眠,所有事情却在有条不紊地运转。李允江已经把手稿带回荧城的老家了,事态紧急,李敬池将剧组事宜全权托付给庄潇和何彦遥,直接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时至今日,记忆和仇恨没有随着年份褪色,反而更鲜明地留在李敬池的脑海里。